水旱码头,城里有防营有衙门,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这抢票号?”
马大鼻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这你就是问我,问旁人多半是不知道的。津门县衙门里的孙班头跟我是过命交情,我们两昨天抽烟的时候,他亲口跟我说的,这次的事大了。报纸上说是五万两,那还是藏着说的,怕是让人听了害怕,不敢存钱,实话告诉你,这次志诚信倒了血霉,让人抢去十几万银子。这话你知道就完了,可千万别说出去。志诚信的东家说了,谁要是能帮他访出贼人下落,他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答谢。二百两啊,要是我能找到这个贼,可就发了大财了。”
案值十几万两的劫案,在此时绝对算的上通天大案,二百两的赏格,也算的上少有重赏。赵冠侯也来了兴趣,“志诚信东家不是好惹的,听说那票号里养着十几个好把式,怎么会让人砸了明火?不知道去了多少贼人?十几万两银子,光是搬运这些银两,就得用不少人手,这么大的队伍进城,都没人发现,巡防营干什么吃的?”
马大鼻子一笑“哪有那么多人啊,我跟你说,一共就一个人,就把这票号给抢了。没错,这票号里是有十几个好把式,可是那顶什么用啊,那强人据说武艺高强,飞檐走壁,刀枪不入。两个旋风腿,护院的让人划拉倒了一片。这还不算,人家手里拿着带响的家伙呢。”
他边说边用手比画了一下“两杆洋枪,就那么一比,咱们津门的老少爷们平时也是好汉,可是谁见过这个。一看见洋枪,谁还敢动,只好乖乖的给人家拿钱了。”
一个人?赵冠侯颇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人,他怎么拿的走十几万银子,就让他自己搬,也把他累死了。即使是黄金,这数目也不小,一个人怕是也拿不走吧。再说票号里,平时也不放那么多黄金啊。”
“票号里哪有那么多金条,我跟你说吧,根本不是金子,是纸!这个贼来的是时候,志诚信的东家,一向与朝廷合作,还帮着办过库款。新近认购了一批昭信股票,足有十三万两,这回倒好,倒是都便宜了那强盗。那些股票就是一堆纸,拿着方便的很。那是不记名,不挂失的,若是强人把股票出了手,我看志诚信的东家,也没什么办法了。”
金国前者于扶桑会猎于高丽,金兵太过英勇善战,搞的金天佑帝不得不裁减士兵,编练新军,以免吓坏了友邦。为了安抚友邦受伤的心灵,要赔偿给友邦扶桑汤药费两万万两白银,又见扶桑用兵甚勤,百姓羸弱,特补助扶桑军费纹银三千万,前后合计两万万又三千万两之数。
大金虽然富有四海,物富民丰,然近年来与泰西诸国亲善,帮各国贴补军费,资助贫苦,耗费甚大。前些年又闹了长毛,朝廷开支本就入不敷出。现今每年岁入不过九千万两之数,要想支付两万万两白银的汤药费,便有些有心无力。
朝廷里有些大员是见过世面,与泰西人打过交道的,便献了这个发行公债,募集经费的办法。昭信股票虽然有股票之名,实际上,还是金国以田赋及盐税为担保发行的公债,约定年利五厘,每年付息,至二十年时,一次还本。
志诚信票号与朝廷关系甚深,甚至帮着户部经营国库盈余,这股票一发行,就认购了很大一笔数字。一个强盗,劫走了十几万两银子的有价证券,让赵冠侯觉得很有些意思。他将报纸一丢“马哥,别想了,人家手里有两杆洋枪,就你的人,就算看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毕竟票号里十几个保镖都没能把人拿下,咱的人,就别逞这个能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俗话说人为财死,马大鼻子本来是不敢和有枪的人作对的,可是一想到二百两的花红,又有些蠢蠢欲动。“又不是让咱的人上去动手拿人,左右就是访查消息,在津门这块地方,论起耳目灵通,咱哥们可是头份。等到查清楚人落在哪,向着防营那边一报告,就算二百两银子不都落到咱手里,少说也得有个一百两吧?你说这一百两到手,我还用犯愁过日子么?”
这起票号劫案的性质,事实上远比马大鼻子感觉的严重的多,就在他做着发财美梦时,津门衙门、防营以及其控制下的地下势力,正在津门开始了挖地三尺似的大搜索。
侯家后,三等小班内,几名巡兵推开了房门,惊醒了还没睡醒的一对男女,几个巡兵的眼神,不怀好意的朝那女人的胸前看。而那个年近五十,体型干瘦的瞎眼老人,虽然看不到巡兵的行为,却因为被扰了清梦而破口大骂。
一个巡兵见他一个老瞎子还敢骂自己,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可是等到那老人报出一个名字后,几个巡兵全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声,一个人跑出去请示上级,时间不长,带队的棚头就冲到屋里,把几个巡兵挨个扇了耳光,又跪在苏瞎子面前说起好话来。
而在小站,新军军营里,李秀山眼前也放着这份公理报,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赵冠侯折腿那一幕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