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栗皱眉道:“奸商意欲逃税,关姜大人什么事!”
古逸节哑然。海贸税权已经划开,布政使司还真就掺和不到市舶司与商人们的官司中。固然彼此心知肚明姜寒是收了商人们的好处才来出头,这缘故却不是能冠冕堂皇讲出来的。
“家岳忝为一省布政,总要为治下安稳打算,如今商人闹得沸反盈天,市井中人心惶惶……”
“待市舶司处置邪佞,恢复海贸市事正常秩序后,府城自然会平静下来。”沈栗道。
古逸节哑然。
沈栗盯着古逸节道:“若非先前龄州商人混乱,如今也不会闹出这些麻烦。皇上另立市舶司,原是为兴海贸事,不料我等到任后却忙于和商贾扯皮。如今市舶司不追缴之前税赋,已是法外开恩,再不容半点出入。世叔,这不是商事,不是人事,而是政事,没有通融的余地。”
因沈栗平日一向温和谦敬,故此古逸节虽知沈栗乃是朝廷显贵,却也没觉他如何可畏。不料今日说到正事,真正斩钉截铁,不容置喙,自己连句整话也说不得。
沈栗软言道:“世叔不是商人,亦非官差,何苦为此强出头?”
古逸节知沈栗是指自己没得立场来说情,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姜寒与商人们往来人情,多经过自己的手,如今他想独善其身,便是岳父肯放过他,麻高义他们也不会撒手的。
纠缠沈栗没有用,古逸节找上二兄,希望古逸芝与沈怡夫妻二人帮他说项。
古逸芝道:“慢说他姑侄二人并不熟悉,便是你嫂子能出头,为兄也不肯——这不是为了沈栗,而是为了你。是非对错,你心中当有数,这桩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你不但不应该跟着掺和,反是思量尽早脱身才好。”
古逸芝哪里听得进!只觉二兄为了攀高枝,不顾兄弟情义。他都不满意,姜氏更加怨恨:“早说二房靠不住,郎君如今知道了?你只管掏心掏肺,哪个念你的人情!”
古逸节一怒之下,跑去和古显大闹,又怨古显一向偏着二房。
古显眯着眼道:“早前看着媳妇掐架,就知道你们兄弟早晚要掐起来。”
“父亲!”
“你道为父偏着二房,我问你,如今看来,是你们兄弟谁的手脚更干净?为父致仕后,同为你们求差事,老二就能安心去做他的监院,你偏觉薪酬少,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如今知道厉害了?”
古显曼声道:“为父只后悔让你娶了高门妇,到头来叫我管不住儿子,让你走了邪路。我已为他姜家搭进一个儿子了,决不能让他把老二也拉下去,叫你丈人死了心吧!”
“那我怎么办啊,父亲!你就让儿子去死?”古逸节红着眼道。
“你一个跑腿拉纤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古显哼道:“这些年不让你们分家,你们兄弟的家用都在公中出,二房也要承你的情。老二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可你落魄了,他也不吝拉你一把。你自己不也打着这个主意吗?不然你件件事都依着媳妇,怎么就分家不听她的?既然早留后路,如今又在闹腾什么,舍不得财路?再跟着你那丈人折腾,才要折命呢。”
古逸节默然,半晌才道:“难道要儿子出卖岳父?媳妇怎么办?何况……市舶司这次能获胜吗?”
“先看看吧。”古显道:“东风也好,西风也罢,无论哪家胜出,你们兄弟都要拉拔对方一把,知道吗?”
古逸节熄了火,姜寒那边也无寸进。
于枕咬死了不撒口,劝的多了,反要上折子理论。姜寒虽手握一省军政大权,偏不敢和这强梁来硬的。又耐不住商人们频频催逼,这老大人在龄州威风多年,如今却被折腾的狼狈不堪,于无人处,思及过往,倍感凄凉。
到底也经过些风雨,做为一省布政使,姜寒对局势的发展还是有些预感的。偶尔与乌庆议论,常有悲观喟叹之语:“势头不好,怕不得善了喽。”
十日之期眼看要到,龄州风声渐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