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寨子里毫无根基,而巫祝德高望重,又是族人,双方相较,不用说也是他二人吃亏些。沈栗确实没有诬告的理由。
童辞低声道:“其实初到贵地,我家先生也不愿得罪人。就是故作不知,由得那位作怪,您也不会察觉。不过是看小首领健硕可爱,是个福星,若被奸人残害,贵寨必定大祸临头,我家先生心怀不忍,这才冒险警告阁下。”
寨子中巫祝的地位高了,总会影响首领的权威,二者的关系其实很微妙。故此口中虽还维护着巫祝的形象,首领倒是愿意听一听沈栗的理由。
童辞轻声道:“我家先生说,令子的病症并不算罕见,也并非不能救治,只是怕耽误时间、贻误病情而已。贵寨的巫祝多半是有法子救治的,便是无法,到山外请个好郎中也能顶事。然而那位却选了个最耽搁时间的办法。”
跑去盛人聚居村落找个郎中,固然也要耗费很长时间,也比随意指个方向漫无目的寻找快些。
百里禺山,难见人烟,单有个方向要找出去多远?若非凑巧碰上沈栗二人,派出去寻觅“高人”的队伍还指不定在哪儿绕呢。
“一直找不到人,便可推说是错过了地方,高人已走。便是见到了人,若带回来后治不好小首领的病,也可推脱是找错了人。”童辞道:“总之即可耽搁了小首领的病情,又不用负任何责任。”
首领呆愣半晌,不可思议道:“为什么?”
童辞高深莫测道:“我家先生说首领自知。”
为什么要向我的儿子下手?首领食不下咽,琢磨半晌方才恍然。若自己的儿子死了,便要由侄子继承首领之位。那不争气的小子娶了巫祝的侄女……
沈栗还在照顾首领之子,童辞也不愿与夷民凑在一起狂欢,自端了酒菜过来。觑着无人时,童辞便将与首领的谈论叙述一番,疑道:“少爷怎知首领的侄子与巫祝合谋害人?”
沈栗低声笑道:“在下也是初来,怎么可能知道?”
童辞愣了愣。
“好歹是个首领,只要将疑问告诉他,他自会找出答案。”沈栗道。
“若他也找不出呢?”童辞疑道。
沈栗肯定道:“一定找得出。”
童辞不知道,这世上有个词,叫做“脑补”。只要教首领认定有人害他,能找到原因便找到,找不出那首领便会自己假想一个。
童辞微微叹息:“巫祝在夷民中地位很高,无论他有没有下手,咱们何必得罪人?就为个夷民孩童?”
童辞觉着夷民之中的阴谋,不如由得他们自己闹去。
“装糊涂是不行的。”沈栗摇头道:“若巫祝果真下手了,必然不会容咱们治好这孩子;若巫祝没有下手,只是随意推脱,教咱们赶巧碰上——如今咱们可是他的同行,治好了他声称无法救治的人,便会影响其声望。同行相忌,咱们又是外族人,那人多半也容不下。”
童辞迟疑片刻,想起那巫祝饱含恶意的笑容,也不禁点头。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做敌人,还是先下手为强。
还真教沈栗说着了,夜半三更,果然有人摸进了房间。无论这人是要害那孩子还是要杀沈栗,早就亲自带着心腹埋伏的首领一棒子下去,这人顿时晕倒。向沈栗二人点点头,首领提着那人走掉。
首领之子的病情一天天好转,这寨子里的奇事也一天天增多。
先是首领的侄子不小心落入山中陷阱,当时就被树在陷阱底部的尖刺扎住,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人早就没气了。紧接着又是寨子里的巫祝在祝祷时惹了神怒,倾倒了火盆,连房自带人都被烧个精光。
眼见着首领之子终于活蹦乱跳,沈栗二人便请求离去。
首领极力挽留道:“那杀才连他的弟子都被烧死了,我们寨子里现下没有巫祝。二位本领高强,请再留一些时日吧。”
沈栗二人:“……”只恨肋下未生双翼。
首领劝道:“若是平日,在下也不挽留。但如今头人召唤,要让各寨子的勇士去湘州,没有巫祝跟随,族人不肯动身。二位暂代些时日,待找到新巫祝,定有重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