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尤行志问话,才经武心下也微觉诧异。他却未与沈栗有任何何约定,方才不过凑巧碰见他被人威胁才悍然出手。然而观沈栗形色,似乎对援兵到来早有所料。
沈栗微笑道:“在下虽不知来的会是才将军,但却知道一定会有我军前来搜索。只要能拖延足够的时间,十有八九会等到救兵。”
两军对峙,湘王地盘上忽听山顶轰鸣,随即山下炸营,盛军怎么可能不派出斥候仔细打探?
何况忆仙亭是被沈栗用火药炸掉的!
听说湘军大营出现了疑似火药爆鸣声,才经武立时就坐不住了。
盛军对火药的管理十分严格,没有流出途径,现下唯一可能对湘州方面泄露火药配方的就是失踪已久的沈栗。
莫非沈栗真的投靠了湘王?
侦知沈栗是否附逆不是才经武的责任,但搞清湘军是否已经持有火药却是能够影响战局的首要之事。
才经武撒出人手,立即向湘军方面探查。并且亲自出马,一边率领斥候搜索一边调动大营布防,生怕为湘军所趁。
偏尤行志生了戏耍之心,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让沈栗渐渐靠近了盛军大营。沈栗则利用他的骄矜脾性,顺水推舟拖延时间,终于等来了救兵。
才经武失笑道:“此所谓骄兵必败也!倒是要多谢尤行志荒唐,方令谦礼脱险。”
沈栗感叹道:“此人在龄州多番算计,倒也堪称聪明至极,若非他过于骄傲自满,在下如今已死无葬身之地!”
说道底,沈栗被劫后能一步步扳回局面,也是托了尤行志夸功自大的福。但凡这人小心谨慎些,沈栗的谋算也不会施展的如此顺利。
然而多智者相较,无非是看谁出的纰漏少些。尤行志败的理所当然,沈栗胜的也非侥幸。
“他能在龄州算计你,无非是占了在当地经营日久的先机,有心算无心罢了。”才经武不屑道:“若湘王座下皆这等蠢材,我军大胜可期也。”
说话间到了大营。沈栗、童辞两个到了自己人的地盘,一颗心终于放下,连日来提心吊胆积累的疲乏立时涌上来。然而还不能休息:沈栗需要对才经武汇报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眼见易十四过来要将童辞引走,童辞可怜巴巴看着沈栗。沈栗安抚道:“只管跟着去。人家问你什么,都要据实以答。你放心,不会有人为难。”
两个人刚刚回来,身上还有嫌疑,分开问话是应有之义。沈栗也不以为意。
才经武点头道:“按例盘查而已。”
才经武并未仔细询问沈栗。一则他没这个职权,御史言官的辩驳和缁衣卫的调查才是沈栗需要面对的;二则担心沈栗的经历中会有某些机密之事是他不该知道的。
才经武只要确定一件事,湘州方面到底有没有得到火药方子。
“绝对没有!”沈栗斩铁截钉道:“安敢教逆匪得去?下官虽用了火药,但都是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便是与下官同行的童辞也不知道制法!”
有了这个保证,才经武心下便安稳了。沈栗如今全须全尾地回来,湘王也没得到火药,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沈栗顶着褐槲助手的身份在湘军营内驻留多日,对方人员布置早已烂熟于心。这些消息正是才经武急需的。
“贤侄果然精明。”才经武大喜。
沈栗自嘲:“贼不走空而已。”
打发人为沈栗准备营帐安置,又聊了几句才茂在龄州的差事,才经武道:“营中禁酒,况贤侄奔波归来想是疲累已极,咱家便不为贤侄摆宴接风了。且回去好生歇息,待贤侄养足精神,杂家派人护送你们回景阳。”
“将军安排的妥帖。”沈栗笑道:“却不知将军何时上表,小侄亦有奏折需要递交。”
才经武知沈栗所虑,点头道:“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去……不要着急,依杂家之见,陛下是信任贤侄的。”
沈栗心中哂然。
皇帝的信任,这种东西不可或缺,却不能拿来做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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