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来,只是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我看了这短信很久,半天才回了一个“好”。
其实我早就躺在了床上,却临近一点的时候才勉强睡着,睡得也不是很好,总是隐隐觉得脑壳儿疼。我是半夜被吓醒的,我做梦梦到孟萧了,梦到她哭着对我说:“乔雨,我讨厌你,你把傅源从我身边抢走了,我恨你!”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慌乱地摸了摸身边喊了两声:“傅源,傅源。”
可是一摸身边没有人,我又安静地躺了下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又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孟萧仿佛就在我的眼前。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黑洞洞的房间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某个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自己,我忍不住起身打开了台灯,想了想仍然是怕,索性把壁顶的灯也给打开了。
大雪下了一夜,风吹着外面水管的声音如野兽嘶吼,如泣如诉。
后面的时间,我在这明晃晃的光线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的,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让这些没由来的恐惧和慌乱早点儿离我远去。
傅源他妈是第二天一早打过我的。
我看到手机来电就知道她应该是听说了孟萧的事情,到底接了起来。
她一开口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今天接到孟萧她妈的电话,她一直在电话里跟我说孟萧是你跟傅源害死的,还说是你前一天去看得她,直接导致了她这样子,你都跟孟萧说什么了呀?”
事情到了这一步,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好多遍,真的不想再说了。我无力地跟阿姨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就是跟她寻常聊天。”
“寻常讲话她孟萧会想不开吗?你肯定是说什么让人家难受的话了啊,可能你自己觉得没什么偏偏就触及到她那个病人的敏感点儿了呢,她可是癌症病人,不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乔雨不是我说你,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要接纳你了,你倒好了,成天就知道给我们家里惹事,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儿,以前吵吵闹闹的我就不说了,现在闹出人命了怎么收场啊,孟家在北京也是有头有脸的家庭,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肯定会越传越难听,指不定到时候外头的人怎么给我们家里泼脏水呢。”
我沉默地听她的谴责,暴风骤雨已经扑面而来,再猛烈一些也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全身尽湿。
她见我不讲话,提高了声音问我:“傅源呢,他电话怎么关机了,你让他给我听电话!”
“他不在我边上。”
“他不在?这种乱了套的时候他跑到哪里去了,真是烦死了,等他回来了你赶紧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听到没有!”
“好,我知道了。”
但我等了一整天,傅源都没有回来。我打他的电话,也是手机已经关机,我听着电话里机械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自动回复,心也一点点地冷了下去,如果说孟萧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恐惧和内疚,对傅源来说,却是意味着负罪感和浓重的亏欠,他在哪里,他在想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源是下午才回来的。
我看到他的眼里泛着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让我心里酸酸的,又疼又涩。
“你跑到哪里去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对不起,我手机没有电了,昨天太晚了怕你睡着了会吵醒你,我就在西直门那边儿的公寓里睡了,那里没有手机充电器,手机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
他去房间里找充电器插头,我说:“你妈也在找你,让你赶紧回一个电话给她。她听说了孟萧的事情,挺着急的,你记得打给她。”
傅源正蹲在插电,也没有回头,就嗯了一声,我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渐渐模糊了,又强硬地把泪意忍了下去。
这一刻我忽然想要离开这里,我想要走到外面的人群里,感受吵闹和人气,而不是待在静的诡异的房子里,和我最爱的男人无声地相处。
可我刚转过身,傅源突然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我停下来没有再往前一步,他的头低下来抵在我的脖子上,我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傅源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