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后,四方城又迎来了一个兄弟,养猪兵老包。可迎接来的是他的尸体,他牺牲了,被一颗子弹打碎心脏牺牲了。
荣誉室那面宽阔的墙面上,又增添了第五十六张满脸堆着灿烂笑容的遗照。
就是在那天,卧虎看到王牌教员张朝阳在一个角落里哭了;也就是那一天,卧虎发狂的背着沙袋在训练场狂奔,彻底的把自己累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抱到了床上,老常锁着眉头坐在床边。
“卧虎,感觉怎么样?”老常看到卧虎醒来,关切的问着。
“我还差三千米!”卧虎咬着牙,挣扎着往起来怕,可脑袋的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又重重的摔倒床上。胸口传来一阵恶心,张口呕吐出一团团黑血。
“这样拼命是错误的,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自残训练!”老常用从未有过的严厉批评卧虎。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我想上战场,我想出任务,我想像他们一样当一个堂堂正正的血狐队员,哪怕牺牲!”卧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肯定的渴求。
“所以,我能行!”卧虎一字一顿的说着,挣扎着趴起来,不顾老常的劝阻,套上鞋子往外跑去。
老常一把将卧虎拉了回来,大声冲他吼叫。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被你野蛮的训练方式重伤了自己。你刚才吐出来的那是什么?那是你体内因为这两年高强度训练伤堆积起来的暗伤!”
“我不管,我今天还有三公里没有跑完,就是累死在那里,我也要完成!”卧虎注视着老常的双眼,透出浓浓的倔强。
“不行!今天你必须休息!”老常扯着卧虎就往宿舍里面拽,他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集中所有人心血培养出的苗子,累出无法恢复的训练伤。
卧虎使劲挣脱老常的手,就是不愿意回宿舍。
“常大哥!”他大声的叫着,眼睛露出浓浓的恳求。
“今天我因为身体退缩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战场上拿着自己的命去和敌人拼尽最后一滴血?虽然我没有经过集训成为作战队的兵,可我还是血狐的兵啊,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次退缩,就让我在以后危难的时候总想着退缩。”卧虎尝试说服老常。
“狠如狼,狡如狐,我懂,那不光是对敌人要凶狠。更多的还是要对自己凶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跟自己玩命!
被敌人打疼的时候,自己拿着刀子照自己的大腿来一下更疼的,然后笑着朝自己的嘴里糊一把自己的血,品着大老爷们的味道,操起刀子再扑上去。这,才是咱们血狐大队真正的狠!”卧虎说完,轻轻挣脱老常被说服的手臂,在老常满是震惊的复杂眼神中走向训练场。
训练场上,卧虎把那装满黄沙、足有两百多斤重的沙袋用外腰带在身上扎紧,继续向前跑去。
三公里,仅仅最后的三公里而已。
或许有的人会感觉到这根本就是小意思,随随便便就轻松跑完了。可那只是想,真正跑起来的时候才会知道有多么的艰难。
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然后再加上远远超过一个特种兵全副武装正常负重的沙袋。这是什么概念,说好听了,这叫极限训练;说通俗了,就是自虐。
这种自虐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承受得了的,它需要莫大的勇气和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同时还要有一颗永远不会屈服的心。
只有这样,才能死死的咬紧牙关,把自身的惰性完全摆脱,才能在身体实在扛不住的时候,用意志力死死支撑,直到打破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极限,得到真正的超越。
有一个道理谁都清楚: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说都会说,上嘴皮与下嘴皮一碰就出来了。可真要做的话,却鲜少有人能够做到。
那些支配自己行为的不良习惯和嗜好,总是在惰性当中滋生蔓延,牢牢把控着一生的走向。这个敌人,谁都知道,谁自己都可以看到,但总会一如既往的选择对它温柔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