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还是人心最可怕吧。
只是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孟洛就已经没了气力,她往日都是娇养在深闺的女娘,哪里走过这许多路,脚上穿着的又是华丽贵重的丝履,好看却不能远行。
孟洛只得在道旁的寻一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四下漆黑一片万籁俱静,只有远远处的建康隐隐有灯火,只是要走到那边,怕是要费上好些时辰,而她这身子怕是不能这般辛苦赶路。
望望天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可是一旦天亮后怕是就危险了,方才那两个要把她埋了的人虽说被吓跑了,可是一旦让韩氏知道了,只怕还会使了人来查看,那时候就难逃毒手了,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强打起精神,孟洛咬牙一瘸一拐地向着灯火隐隐处走去,一路上她还不忘用灰泥抹在脸上,这样的容貌又是孤身一人的女子,若是遇上什么歹人怕是要被祸害了。
夜色里,孟洛强撑着走了许久,终于在官道旁发现一处小小的院落,附近似乎有一处小村落,离建康城也不远了,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晨光初现,只怕是走不到建康了,若是被韩氏派来的人给发现了,更是不妙。
她顾不得许多,走到那座院落的柴门前大声道:“可有人在么?”声音粗哑难听,开口时只觉得嗓子里撕扯着疼,恐怕是被白绫勒伤了,才会这般。
连连问了数声,才听到院落里有了动静,院子里的那间简陋的木屋里点亮了油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木屋门被打开来,传来一位老妇人的声音:“是谁?这么晚了,是谁在外边?”
孟洛一时欢喜起来,忙道:“媪,我路过此地,天色太晚无处可去,想向你借宿一晚,还请莫怪。”
那老妪不曾想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粗糙难听,披着衣裳拿着油灯狐疑地走到柴门前,这才看清孟洛的模样,只见她一身华贵的朱红绛纱罗衫裙,脚上是轻薄的丝履,偏偏脸上污痕处处,只有一双晶莹透亮的双眸在灯光掩映下温润有光,看起来不似歹人,倒像是个贵家姑子。
她不由地愣了愣:“你这是……”
孟洛苦笑一下,这个时候贸贸然请求留宿,又是个孤身女子,难免会让人怀疑,她轻声道:“我是越郡世家的姑子,要去建康,谁料路上遇上了贼匪,竟然将随行之人尽数杀死,连行李细软一并抢了去,我幸得逃了出来留下了性命,却是在荒野里走了许久才到这里,还请媪能怜我不幸,收留一夜。”
她不能跟眼前这老妪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说为何会夜半无人之时在这荒野之地,只能撒个谎瞒过去,只是她母亲何氏的确是越郡世家之女,故而才会如此说。
老妪不料眼前这姑子竟然有这番遭遇,看她的打扮的确是富贵人家,言谈举止也风雅贵气,看来不像是撒谎,这大半夜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子,怕是受尽了惊吓,她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忙打开柴门,道:“姑子快进来,到里面歇息,这里是建康城外,但要去建康还要费上小半日,且待明日再说。”
孟洛感激不尽,向着老妪盈盈一拜,忍着嗓子的剧痛道:“多谢媪收留。”
老妪连连摆手:“说哪里话,不过是留姑子歇一宿,当不得姑子的礼。”她不过是个庶民,这位姑子可是高贵的世家姑子,哪里敢受她的礼。
只是这院落木屋里不过两间破旧的房子,孟洛拒绝了刘媪把有床的房间让给自己的打算,到另外一间堆满了杂物和薪柴的房中,看了许久,终于顾不得什么舒适干净,和衣在干草堆上躺下了,这房里也只有这堆干草还算能够让她歇一歇。
原本以为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是没法入睡的,只是孟洛太累了,走了小半夜的路,她早已疲倦不堪,竟然很快睡着了,还睡地无比酣沉,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