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咳嗽起来,眼前一片黑暗,恐惧袭来,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祁正。
但是祁正没应她。
“今天你一定要当场给我们钱!不然就不要想走!”
祁正拦着陈丽君,望着说话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给了你们今天也走不了!要是不给呢?”
态度很坚决,其他人嚷起来,扣着柏颖的人也有些慌了,“不给!凭什么你们不给!工地出事害死了人!你们还不肯给钱!不给!不给我就……我就烧死她!”
那人另一边手一直提着一个密封的可乐瓶,说完话,单手拧开盖子将瓶子里的液体从柏颖的头顶全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浓烈刺鼻的味道散开。
是汽油!
柏颖闭上眼,鼻间全都是刺鼻的汽油味,恐惧,惊慌,无措,她只能喊出此时她唯一熟悉的人的名字——祁正!
祁正眯了眯眼,指着柏颖,“她死了你就是故意杀人,同样要判刑。”
“判刑就判刑!我只要钱!今天拿不到钱,我就和她一起死!”中年男子说完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不是那种大声的痛哭,而是那种求助无门,绝望到极致的啜泣。
“你们抓错了人,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一个女人而已,钱不是抢来的!今天就算你点了火!也不会给你们钱!”祁正字字铿锵,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陈丽君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有些站不稳,祁正猛地抱住她,“没事吧丽君?”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柏颖听到,语气的担心与刚才的决绝判若两人!
陈丽君陈丽君,柏颖终于明白!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她一笑,其他人都惊到了,全都看向她,包括祁正和陈丽君。
之间她动了动身子,抬起头,全是汽油的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出奇的亮,却没有一个定点的焦聚,只听得她嘶哑的声音道,“是啊,大叔,你抓错人了,他旁边那个才是他的女人……你,没看到他从头到尾都只护着她吗?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今天就是我死了,你也捞不到好……”
一番话说得平稳,祁正抿着唇死死盯着她。
大叔更加的绝望,沟壑纵横粗糙的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妹子,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没有钱不行啊!公司不管我们,我们也没得办法,你,你帮我求求他,求求他好心求求我儿子还有其他的工友……”
其他人听罢,全都低下了头,其中混在他们中的一些人大概看出情况有变,早就偷偷的散了去,留下那些被教唆的刚刚都没动过手的真正工地人员。
他并不是真想杀人,柏颖抬头看向祁正刚刚声音传来的位置,嘴唇哆嗦,“祁,祁先生……你,能给钱吗?”
祁正恨得牙痒痒,“做梦!”
柏颖眼中最后的一丝期待暗下去,双手无力的垂下,心也跟着变得麻木,语气绝望,“你看……他,不在乎我的……大叔,你这样是犯法,一会警察一来你们怎么办?我死了拿不到钱,也救不了你的儿子,为了你儿子……你也不该这么做,这人活着啊……总是比死了强……”
就像她,还不是赖活着。
大叔彻底崩溃,说了句“对不起妹子”就松开了手,柏颖双脚瘫软,轰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四肢都在发抖。
祁正松开陈丽君,就要上前,可是身旁一直用手捂着头的陈丽君,在他松开自己之后,眼前一暗,整个人噗通倒地。
“丽君!丽君!”
不可掩饰的焦急呼声传来,柏颖倒在地上低着头,听得那人叫着别人的名字。
焦急的,迫切的,担心的。
车子靠近酒店,酒店的保安见有了空隙忙的上前将人都拦住,吴昊带着人赶来,最后110也来了,聚众的人四下散开,捉到的人不过半数。
祁正已经抱着昏迷的陈丽君上了吴昊的车赶去医院,柏颖双腿依旧发软,在原地一直的喘息。
额上的汗夹杂着未干的汽油往下流着糊了她半边脸,现在的样子绝对吓人,吴昊发现的她,白着脸跑过去,语气焦急,“柏小姐?没事吧?”
在闻到她身上的汽油味之后,忙的大声道,“身上有火机的全都不许用!”
柏颖抬手摸了摸眼上的油渍,撑着想要起身,但是腿软,吴昊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这是柏颖听到的唯一一句关切自己的话,咬着唇不让自己哭,无力的点头,“谢谢。”
一句“谢谢”让吴昊居然心疼起她来,不容想太多,将人送去医院。
先是洗澡清理干净身上的汽油,然后再去处理伤口。
拖下车的时候,柏颖被地上的玻璃渣子扎到。伤口不深但是面积比较大,一开始不觉得疼,包扎好了之后痛感却袭来,整个脑袋晕晕沉沉,吴昊过来问情况,柏颖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怎么和祁正在一起之后她受伤进医院的频率那么高!
“柏小姐,医生说可以进食,你有没有想要吃的?”
柏颖摇着头,挣扎着下了床,吴昊见她行动有些难,犹豫了好久还在在她站起来趔趄开步的时候忙的上去扶住她。
“祁先生呢?”
吴昊有些犹豫,隔了会才开口,“陈特助伤的比较重,祁总……将人转到另一家私人医院去了,沈总他们都赶过去了,估计今天晚上,陈特助的父母也会赶来,祁总应该抽不出身……”
柏颖微微一愣,原来不在这个医院,悻悻的点点头,在吴昊的搀扶下又坐回床上,“哦,那没事了。”
吴昊握紧拳头,伸出的手想要放到她的肩上安慰,但最后还是收回来,“我去给你买饭吧,想吃什么?”
柏颖出神,摇摇头,“谢谢,我不想吃,可以出院吗?”
“医生说最好留下观察一晚,怕感染。”
这下柏颖不说话了,吴昊看她那个样子也不放心走,柏颖却开口说想休息,这下没有理由再留下,吴昊才退出去,也没走,就在病房外候着。
屋里柏颖脱了拖鞋一点点的挪到床头,蜷缩着腿靠着,头搁在膝盖上,想起刚刚祁正护着陈丽君时说的那些话,心口突突的疼,喉间哽咽,鼻尖酸涩,眼眶还是不争气的发热,氤氲一片却是没有落泪。
早就看明白的东西,又何必逼着自己去难过呢?祁正没有真心,她又何尝有过真正的心?
他不爱她,她也早就想走。
南辕北辙,互相防备,哪有什么真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