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另一碟是奶油松香卷酥,小巧玲珑的五块,呈花瓣状摆放在青瓷釉的小碟子里。
张嬷嬷把碗碟取出来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随后用手挥了挥。
这几盘都是今早刚做的,这会还都热乎乎的,扑着甜香味儿。目下,这么一挥,这味儿立时就充溢了整个屋子。
香甜香甜的,让人口齿生津。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床上的女娃慢悠悠地睁开眼。
睫毛轻颤,蒙了雾气的眼儿一眨一眨的,处在半睁不睁之间,过了许久,这双如鹿般的大眼才真正睁了开来,循着味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边的点心,缓缓坐起了身。
却没立刻伸手去拿吃的,苏寻用小手揉了揉眼,然后似想起了什么,手一顿,眉头也蹙了起来。
张嬷嬷一愣,在吃的面前,自家姑娘可没这么矜持过,除了前段日子她受了风寒,整个人萎靡不振,自然也没胃口吃东西,人都瘦了一圈。可这病都好了大半个月了,肉也长回去了,昨晚上,还吃了两小碗碧梗粥呢。
瞧这小眉头皱在一起,张嬷嬷觉得心疼,伸手去摸苏寻额头,又担心地问:“姑娘,可是觉得和上回一样,头有些晕?”
苏寻摇了摇头,声音软糯道:“没事。”
可眉头蹙得更深了,她瞧着自个的胖小手,有些发愣。
胎穿过来五年,虽然心里膈应自己要带着记忆开始奶娃生活,可好在是投身在了这富贵人家,全家宠着不说,还有数不尽的各色美食,她原本是极享受的。
就是上回,不明原因的突然发热后,这脑子昏昏沉沉中总是断断续续出现一些陌生的记忆,不是旁的,却是这女孩的一生。
当然了,这原本也没什么,她甚至还觉得这是老天爷看她什么都不会,给了金手指,让她提前知道剧情。
可昨晚上的梦却不怎么美好,她梦见了死亡……
感受到姑娘确实没有发热,张嬷嬷放下了手,但瞧着原本肉乎乎可爱的小脸蛋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心里纠了一下,赶紧就将小几端上了床,敦促道:“姑娘,快来吃早点,都是你喜欢的。”
苏寻回了神,可她觉得心里塞塞的,没有胃口吃东西,但小几上了床,香味儿扑鼻,眼睛就控制不住地看过去,也难怪,她自小爱吃,哪里经受的起诱惑。
苏寻吞了吞口水,伸手去拿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心说:只吃一块儿。可糕点刚放入了嘴中,另一只手就拿起了勺子,舀了蛋奶羹吃起来。
张嬷嬷见苏寻吃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姑娘不喜别人喂,于是只安静地候在一旁,等着姑娘吃完,就吩咐两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苏寻吃得欢,这些糕点都是她爱吃的。很快地,那蛋奶羹就见了底,两碟糕点就剩下一块奶油松香卷酥,她人小,肚子已经饱了,可见着还剩一块糕点,出于吃货的本能,她还是伸手去拿。
只是她手还未触到,一只染着嫣红指寇的手却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紧接着耳旁传来几声“三夫人”。
苏寻抬头,小嘴儿嘟了嘟:“娘。”
面前的女子着一身玫瑰红齐胸瑞锦襦裙,精致的堕马髻上插上一支银点翠镶粉玉蝴蝶钗,今儿脸上只施了薄粉,有些低调,可仍是倾城倾国之姿,远山黛眉,秋目横波。
而这个显得有些低调却美貌的妇人便是她现在的娘亲——陶氏了。
陶氏今年三十有余,可她未出嫁时有父母宠着,出了嫁又有夫君宠着,且保养得宜,毫不显老,面目上甚至尚带着少女的娇嗔神气,尤其是这会儿,微蹙着眉,有些无奈的瞧着自家女儿。
她来这,自是不用说,便是来瞧瞧这丫头准备得怎么样了,没想到,却见一只贪吃的“小猫”。再瞧那身寝衣,那披散的头发,竟是半点没有梳洗,想动怒好好说她,可那小脸委屈的样子,瞧着自己心都软了,哪里还有怒气?
“沅沅。”这唤的是苏寻的小名,取自“沅有芷兮澧有兰”,寓意女儿能长成一个高雅美人,可瞧着这小吃货哪点像。不过上回经历了风寒之事,如今她倒是只希望这丫头能健健康康得就好。
陶氏走到床榻边,命张嬷嬷将小几收拾了去,就将苏寻抱了起来,感觉前阵子瘦下去的肉都长回来了,甚至似乎又重了些,心里有些担忧地替她擦了擦嘴:“瞧你这模样,若是以后嫁不出去了,可别哭鼻子。”可不是么,小时候爱吃长得这般肉乎乎能说可爱,若是以后还这么爱吃,指不定长成一个多胖的……
苏寻正恋恋不舍地看着被撤走的糕点,听到陶氏这么念,脸却一僵。
不为别的,却是想起昨晚梦里,这姑娘的死就是为了一个男人,日后京都赫赫有名、众多少女梦中情人的大才子——谢之蕴。
当然了,不是被他杀死的,而是为了追求人家,却不料对方早已有了心上人,求之不得,又放不下,郁郁寡欢,有了心病,最后竟病入膏肓,药石无灵,魂归西天。
想到这,苏寻忍不住要吐槽,真是死得憋屈。先撇开这身份不说,日后,这身子也长成了出挑的大美人儿,想嫁什么人不行?
反正她是不可能重蹈覆辙的,日后见到这姓谢的,也会避而远之。
苏寻打定了主意,小脸蛋儿一本正经。
陶氏难得见女儿这般摸样,当她是听进去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沅沅乖乖的,过会咱们去瞧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