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儿。
然后很明玫也被叫过去,一看摆着那一摊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便老实承认是自己主动给,被贺正宏一顿狠批:“果然长本事了,会偷偷摸摸变卖家当了”
明璐看着明玫被骂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有些过意不去,便道:“爹爹不用骂妹妹了,我回去凑银子,能赎回物件赎回来,赎不回来还银子回来就是。”
明玫忙道:“那些东西姐姐先摆着,等将来妹妹需要时再说吧。”不再来要就行了,还就不必了。狗急了谁知道去跳谁家墙呢,还是她吃点儿亏算了,不好叫明璐再去别处丢人去。
明璐走后贺老爷问明玫:“你之前不是又给她东西又写信去帮你二姐么,这次怎么反小气了,二个小东西倒不让带走了。”
明玫道:“之前二姐确实有难处,娘家不帮着谁帮着。但现她不用拐杖也可以自己走,还贪占便宜就不好吧,谁愿意一直惯着她。再说,我只是透个风出来,可是爹爹拦人”纵着她她还真要成习惯了。不过吓吓她就好了,干嘛抖人家包袱,太赤果果不给脸了。传出去,嫁出去女儿回娘家偷带东西出门典卖,娘家婆家脸都得丢光啊。
自此明璐再也没有来揩过油,只就铺子里事儿不停和二姨娘交流意见。其实铺子也不能她管,原本就有懂行管事儿掌柜神马,一切都正轨上。只是明璐能当家作主后就想一番大刀阔爷地改革,扩大经营什么,如今看钱不凑手,便也罢了,就着铺子里利润,倒也过得下日子……
因着前番京城风云,两个哥哥婚事到底还是推后了一年。第二年春末,大哥明琛成亲。
女方是江南世家程家女儿,据说是个才女来。程家一门出过三个探花郎,很是清贵,而贺家,除了贺正宏老粗外,一个状元爷爷加一个传胪孙子,平均值比程家还高呢。何况还有个两榜进士二儿子,总之个个拿得出手啊。
成亲这天,大摆宴席。明玫依然负责帮着招待女客。
“哟,这就是传说中贺家七表妹呀。”席间,唐家五表嫂邢茹萍含笑将明玫拦下,然后上下打量着明玫,把她直从头发梢品评到脚后跟,说些不咸不淡话,还对明玫正学习琴棋书画大为感叹,直说,“不用再学了,妹妹这样子,已经让人万般惦念了,再多才多艺,可让别女子怎么活呀。”
这邢茹萍生娃效率极高,并且极会统筹。之前随夫上任,同时去南襄城为母亲守孝时怀着一个。一年半后,唐五表嫂是抱着一个,怀着一个,回了京城给重病唐老太太侍疾并待产,此后为唐家生下第二个男孙,并一直住京城,帮着婆婆携理家事。而唐玉琦,一直驻守南襄没有再回过京城。
这是明玫第一次和她见面,对她那毫不掩饰鄙夷眼光十分反感,不欲多言,只道:“五表嫂吃好喝好。”
可邢茹萍不回席上吃喝,只对着明玫道:“学这学那女子,大多心比天高。想要太多只会登高跌重,妹妹说是不是?”
明玫淡笑道:“小七不懂这些。听说五表嫂是有名才女,大概有些经验之谈。”
席间有知道两人恩怨便默默瞧热闹。唐大太太旁边坐着个三十多岁,瘦瘦娇娇温柔可亲高贵妇人,便是霍侯夫人,她瞧了两人一眼,笑着对唐大太太道:“世子夫人好福气,琦哥儿和我们烨哥儿好跟亲兄弟似,如今琦哥儿都两个孩儿爹了,我们烨哥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些事呢。”说着便有些伤感起来,到后是语带哽咽,捏起帕子来轻轻摁眼角上。
便有不知内情人开始打听:“那霍世子又怎么了,把霍侯夫人气成那样?”
原来不久前霍辰烨又出花样,说是那一天喝醉了,和霍侯爷楚姨娘拉拉扯扯起来,楚姨娘衣袖都被撕裂了,正哭得梨花带雨呢。被后面进来霍侯爷撞个正着。霍侯爷恼怒非常,已经将霍辰烨赶出了家门,如今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哪儿混去了呢。
唐大太太看着自家儿媳妇,嘴里安慰着霍侯夫人道:“小孩子家家,偶尔荒唐不懂事也是有,成了亲就好了。”
霍侯夫人红着眼圈点点头道:“这个狠心孩子,总该叫我知道他是去了哪儿,也好送些银子去使啊,如今一个人外面不知道受多少苦呢,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旁边人们便连连点头:“幸亏亲姨做了继母,疼到骨子里了,不然这样逆子,何必管他死活。”……
到夏末,二哥哥明琨也成了亲。并且很,两个嫂嫂先后肚子都鼓起来了。
而嫁出去女儿,大姐明琪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三姐明珠也怀揣着第二胎。因此两个哥哥成亲时都没有回来。虽然明璐还没有消息,但这个可以不计较,反正焦家便宜子女多是。
真是哪儿哪儿都顺啊,大太太心里舒畅,竟然也凑热闹怀上了。然后下一年六月,生了贺家八小姐,取名贺明玉。
这是真正老来子掌上明珠啊,不管是老蚌怀珠大太太,还是贺老爷老太太,都乐呵得什么似。
老太太自打前年冬天大病一场之后,身体便一直很有些外强中干意思,脸色蜡黄得吓人。贺正宏遍请名医调理,倒真显出了拳拳孝心。
不但尊老,还爱幼了。这天说几姐妹中只有明玫没有亲娘,要将明玫记到大太太名下去。
那不就成嫡出了?虽然是个假冒货。让明玫很得了姐妹们一些羡慕嫉妒恨。
大姐二姐走了后,本来萱芷院空了出来。明璇闹着想自己搬进去住,和明瑾分开,如果这样话就成她们两人各自单独一个院子了,而明玫和明琼还得继续搭伙儿。
老太太不愿意,说萱芷院靠近她熙和堂,要让明玫自个儿搬过去住,说明玫侍疾心,时常床前孝,住得近些来回也方便。又让明玫得了些异样眼光。
结果贺正宏说,大太太院里还有个小院子,让明玫搬去那里住吧。“既记到太太名下,和太太住一下院子也亲近些,于外人看着也是那么回事儿。”那院子是三姐明珠原来住,本没人敢说去住那里,因为还有明玉啊,显然是将来让明玉住啊,没想到竟然让明玫住了。
那院子,外面环境清雅,各色名贵花卉和景致点缀,里面富丽华贵,连墙壁上都包着壁衣。还有,住屋子冬暖夏冷,冬天有暖墙暖炕,夏天引水绕廊。
唯一嫡女院子啊。这下子,姐妹们连表情都没了。
明玫心里很不安,表示我不搬了吧,这西厢还真住惯了。明琼近便宜占不到,便不惦记她了,她也自很。
但贺正宏坚持。
于是姐妹们都分开住了,一人一个院子。
老太太身体还是日复一日地消瘦憔悴下去。到了这年深冬,终于药石不进了。
好用老太太话说,她已经见着了两个重孙,再无遗憾了。
明珠三姐老太太病重时便回了京,成亲几年第一次回了娘家。进门拉着老太太就一通哭,然后拉着大太太一通哭。不知道成亲时是不是哭着嫁。
明珠身上衣饰非常华丽繁琐,满身佩饰。只是人华贵却不雍容,梳了个圆髻,让脸看起来还稍丰满一点儿,实际上人清减了许多,对姐妹们偶尔笑脸也带着一丝勉强。
母女两个致庄院里说着私房话,明珠语调凄哀:“郡王府规矩森严,婆婆是要求多多,我哪怕走半步,也会被婆婆或管教嬷嬷一顿斥责。人多处笑不敢笑哭不能哭,只能那一副表情示人。我这边给婆婆立规矩,他那边一个接一个美妾拉上床,倒怪我不懂情趣,是个木头人了。虽说还是给了我嫡妻正妃该有脸面尊重,但夫妻感情却是越来越淡了,不过一年,便再想不起当日情份了。如今除了有名份侧妃庶妃,他还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姨娘,没名没份小通房丫头不知多少。婆婆严厉,我一句不满也不敢提,才提醒一下这样有伤身体,便被婆婆斥我不淑不贤,让嬷嬷们重教我规矩”说着落下泪来,肩膀不停地抽动。
大太太拿着帕子,替她轻轻地擦拭,也是泪水涟涟。
“那薛侧妃孩子落了,疑心到我头上,说我动了手脚,每日里指东骂西。我要教养哥儿,要陪着婆婆念经吃斋,后来又怀上了,不想跟她动气。再说她也是上了玉碟人,重大过错也得报了宗人府处置,小打小闹也比不过她没脸没皮。婆婆不管不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时时忍着她罢了。可是,可是,才不过几个月孩子,早晌还脸色红润地对我笑,中午不过歇了会儿午晌起来,便脸色青黑四肢抽蓄一窝子妖精,死活查不出来谁下毒手。我想趁机把她们都发作了吧,婆婆又拦着我可怜哥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了一场大罪,至今连个说法都没有。”
“如今我再也睡不着午晌觉,日日看着哥儿心中凄惶,只怕一个不慎就着了谁道。娘,我觉得活着实是没有意思。”明珠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又吸了回去。她已经哭过太多次,如今连眼泪也流不出多少了。
“都是娘错,早知如此,当初娘就该死命拦着你,便是打也把你打醒了。都是娘错,娘只想着,你爹爹也是娘亲自己瞧上,这些年不管别人如何,娘自己瞧着你爹爹就心里舒坦,这些年过得不是也很好?我还只是下嫁,你好歹还是高门,定然比娘会过好,这才由着你。都是娘错”
“不是娘错,是我,是我太傻太天真,太把感情当回事儿。”
她以前不想过母亲这样日子,觉得父亲母亲貌似恩爱,可要母亲要替男人管那一窝子姨娘。她觉得她可以过比母亲好。
母亲当年是自己求亲下嫁。她不同,她是男人求人反复托请。并且她和这男人有过多了解,有好感情基础,不象母亲,只人堆里看过父亲一回,而父亲压根看都没看过她一眼。
她觉得自己如今活没一点如母亲,何况胜过母亲。母亲好歹还不怕祖母,后宅里说一不二。而她,成了彻底小媳妇儿。虽然她是贺家端庄,也是郡王家高贵,却是他女人里难为。
母女俩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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