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三千两现银很送到,好大一只箍着铁圈卯着铜钉箱子装着。庄生亲自送过来,还笑道:“也是属下运气好。正好铺子上有一笔欠款到了帐,因为之前属下追这笔债追得紧,那掌柜得了银子即时送到府里来了。这才解了属下之急。”
霍侯夫人很满意,便趁热打铁道:“剩下银子,五日内要,可有问题?”
庄生想了一下,道:“属下这就去凑。便是五日不成,十天八天,也就凑齐了。”
霍侯夫人见庄生彻底服了软,心中得意。五天也好,十天也好,倒不急这一时。口上却道:“那便八天!”
庄生不敢再强,忙点头应下,让霍侯夫人出了张领银凭据走帐,又写了张八日后支银一万七千两备单,道:“属下好据此去各铺子上提前催缴本月银子。”然后才躬着身子退下了。
这边霍侯夫人见银子说妥了,庄生下去了,再也止不住心中欢喜,忙让人先往娘家送信儿去:银子眼看就有了,让侄儿放手去办吧。
霍侯夫人娘家,自然是贾家大房。而这大房,从来就没放弃过图谋贾国公爷世子之位。
贾国公爷儿子比他爹还瘸,连贾国公爷自己都不好意思为其请立世子,到现还世子之位悬空呢。
而大房,深以为他们才是正统啊,这贾国公爷就是从他们大房手里,硬生生把爵位抢走啊。
以前不说了,有皇上纵着,大房也无法。可毕竟此一时彼一时。这次献银,就是大房当家人发现地库,立了大功啊有木有。
圣上褒奖只于口头上。贾家大房纵是想世子之位上作文章,可苦于没人得力人往上递话帮腔啊,于是想到了贾谨。
贾谨,族中弟子,断指时大房作为族长为其帮腔说过话,如今人正当红,正得用。
于是求贾谨圣前美言几句,他们好往礼部上表请立他家长子为世子。
贾谨满口答应。
贾谨虽然如今人抖得起威风,可惜偌大个京城,却并无人肯跟他结交。圣上用他,却也没有给他多赏些银子使用,手头还是十分拮据苦逼。圣上也派了护卫护他周全,可那几个护卫分明瞧不起他,连有人当面辱骂他都置之不理。
问之,答曰:“我等奉命保护你安全,不包括替你骂仗。”
连声属下都不称。当然,人家确有官位品级,而他,无职无名。
越官场上行走,越是明白官高一级重要。远且不说,就近,京兆尹、五城兵马司、京卫指挥史三家联动严打,那雷霆之势,就深深地吓到了贾谨。
空有圣宠没有实权还是不够,权力就是实力,实力说话是多么颠覆不破真理。可他不能入仕了,就得另找些有实力靠山,才能长立不败之地。
这位正为四处结交和打通上层脉络,急需银子花用而发愁呢,况且他自己家兄弟也不成器,完全不堪扶,也不敢图谋什么世子位。
于是与大房一拍即合。
贾谨开口价便是两万两打点费。后事儿成了,再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有了爵位也就有了银子啊,相符相承。贾家大房于是满口答应,四处筹措。当然,嫁入高门霍侯夫人是他们大指望。
有强硬娘家,就有强硬腰身胆气啊。霍侯夫人深以为然,扶持自家兄弟,没说。
可她手头就是把霍辰灵嫁妆银子全拿出来,现银也不多啊,毕竟已备下以物件居多。
明玫日常炖给霍侯爷汤,掏是自己腰包没错吧,可如果有人查内宅儿帐就知道,人参也好萝卜也罢,样样都上了帐从公中支了银子。当然这些银子落了谁手里不用说了。
可如此这般连吃食上都算计着,也没有攒下多少银子来。
如今终于这么一下子就全解决了这大笔钱来,霍侯夫人怎不喜出望外啊……
霍侯夫人细细交待了奴才回了贾府怎么说话,又让人备了几样礼物一并捎回去。才又急忙过去见楚家人。
先拿了银子把楚家解决了再说,这没品一家子说变卦就变卦,拿不到那两万两银子收契她如何心里踏实。
现银交付,楚家人满心欢喜。急急便让人把银子抬到了自家马车里,嘱车夫先赶车回去,他们之后再租了马车回去。
显然三千两银子落袋为安后,楚家人便不急了。
楚老爷重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说起自己另一个女儿楚怜怜来。
“到底姐妹一场,如今妹子遭了难,好歹让她来送一送妹子也好,只可惜才刚出了月子不久,不好出门。”
楚惜惜姐姐楚怜怜,就是那位郑伯爷家宠妾。
郑伯爷早已老得走路都抖抖索索了,竟然还金枪不老,硬是播种成功,让这楚怜怜不久前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
据说怕这老来子被成年子祸害了,这郑伯爷几乎是拿命护着啊。日常有空就抱着不说,但凡有口吃食,郑伯爷都亲口尝过才让这对母子食用。
好那继室夫人一向对郑伯爷也言听计从,对这对母子是从头到尾好汤好水地侍侯着,倒也让这儿子长得不错。
因此也越发得郑伯爷疼爱。
不用说,楚怜怜有了儿子撑腰,如今郑家也底气正足。
霍侯夫人默默撇嘴,什么才刚出了月子,明明出了月子两个多月了好不好。只不过再得宠,到底不过妾室,不是想出门就能出门罢了。
想起楚怜怜上次来霍府,那拉开了架式哭闹不依样子来。寻思着有那撒泼,加上有郑府护着,她没办法只好多出些银子,两万两之数也说得过去些,便想着如何激一激这姓楚,让他想法让他家那女儿来闹场才好。
正想着,就听楚老爷慢慢吞吞地道:“我家长女入郑伯府这么些年,都是备受宠爱。如今儿子也生了,日子依然过得很好。只是我这可怜二女儿,自小比我这大女儿还聪明伶俐些,怎么偏偏入了霍府,如今就落这么个下场呢。”说着又用帕子拭泪儿。
这就象个信号一样,一家子又纷纷该掏帕子掏帕子,该举袖子举袖子,抽噎声一片来。
霍侯夫人额角一抽,只不知这楚家又要玩什么把戏。
那楚老爷果然又道:“我那可怜惜惜,一向十分痛爱她三弟。我家老三也没别想头,就十分想入金刀卫当差。侯府向来有面子,侯爷也好世子也好,就是霍夫人,也是识人无数,定是能给相关有司递递话帮把手吧?”
那金刀卫等于是皇上仪仗队,里面是勋贵子弟,队内装备耀眼,从马鞭马鞍到人盔甲军靴,无一不讲究,连佩刀都是正经金柄,是皇城里拉风朝廷卫队。
这楚家老三一心想往那里混。楚老爷也十分支持。进去那里,一来好结交些权贵子弟,二来自家倍儿有面子。楚家已经父子三人官身了,这么个小儿子,再有这么个体面差使,那楚家真就十分圆满了。
楚老爷见霍侯夫人脸色难看,却也没有立时翻脸,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果然是也有忌讳。
毕竟银子已经搬走了,她私吞银子契书自己怀里揣着呢。
楚老爷心里得意,口上就继续道:“我其实吧,很想上公堂去追查到底,看看我们楚家女儿,到底是如何落到这一步呢。”
才说好不张扬出去,这收了银子,又反口想上公堂了?
霍侯夫人抖抖手上契书,冷哼道:“楚老爷是想赔银子是吗?”
楚老爷连嘿嘿笑着道:“侯夫人说哪里话。一来守法良民都该有事报官不是吗?人命关天,这可不是普通口舌是非。二来,我觉得还是得和世子爷说说话,看看霍世子这个大男人是什么意思,这还是咱们两家事情,并非到外面乱说不是吗?”
霍侯夫人就明白过来,这楚家老头是想把事儿往霍辰烨身上引啊。
就听楚老爷那里解释似道:“既然是庄子上住着,又如何会莫名怀孕呢?那奸夫不也是霍家人吗?既是下奴,何来如此大胆子,会不会是受了谁胁迫替罪呢?要知道你家世子以前可是和我家惜惜有过不好传言,连侯爷都发了脾气不是吗?如今偏这么凑巧又是世子回京后这段日子内,我惜惜有了身子……”
果然,这是她这里得了便宜,还想到霍辰烨那里再捞些好处了。
而明摆着金刀卫事儿,也只有霍辰烨才办得到。
想起当年楚惜惜和霍辰烨绯闻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啊,就是现,霍辰烨只怕也得哑巴吃黄莲,辩说不清啊,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来。
这楚老爷虽然无赖了些,但他若能把这事儿再往霍辰烨头上扣,拿捏住霍辰烨替他谋金刀卫,也算是本事了。而她,就也没必要替他顶着。
想着就道:“既然如此,楚老爷还是找正主说话吧。另外金刀卫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是半分也出不了力。”
她旁边看看戏,加把柴就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西。
姓楚若拿捏住霍辰烨自然她有热闹可瞧;那霍辰烨若被激得性气,宰了这姓楚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如此,到时候,就热闹喽。
霍侯夫人想着,便着人去请霍辰烨过来。
楚老爷就也露出笑容来。他早知道这霍侯夫人是做人后妈,未必就真替这假儿子着想。果然一试探一个准儿啊。没准到时候她还能做做帮手,可劲儿把事儿往霍辰烨头上堆也不一定呢。
这样想来,胜算大了呢。
楚老爷摸了摸下巴,大家一起坐等霍辰烨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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