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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妾不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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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翠打发走了卧房里所有正在伺候的小丫头,转身就见杜元春身子摇摇欲坠,忙去搀扶:“大奶奶。”

    杜元春一把握住兰翠的手,神色慌乱,六神无主,“是年节那日,在曲江画船上,那几日正是最忙的时候,我忘了喝去子汤。”

    兰翠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哽咽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竟也没想着提醒大奶奶一声。”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大意了。我体寒,癸水向来不准,有时延迟大半个月也有,这才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她微惧的缩到床上,抱着被子定定出神,过了一会儿才道:“碍于岳表哥的权势,大爷许是能忍我给他戴绿帽子,可他绝对忍受不得我混乱他的子嗣,兰翠,我该怎么办。”

    “他不会放过我的,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收拾我,他绝对不会手软的,绝对不会……”

    “大奶奶,当务之急,趁着别人还不知道,想法子打掉才是正经啊。”兰翠想都没想便道。

    如今之计,打掉这个孽种难道不是唯一的办法吗?

    连她这个奴婢都能想到,为何大奶奶却糊涂了?难不成大奶奶还想生下来,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大奶奶?!”兰翠脸色跟着一白,蓦地身沁冷汗。

    杜元春咬着手指,目光虽慌乱,却夹带着些疯狂,她定定看着兰翠,“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大奶奶,你疯了不成!”兰翠噗通跪到地上,握着杜元春的手,双目骇的通红,道:“大奶奶,奴婢求您,别在逼大爷了,大爷已是知道您和世子爷的事儿,碍于种种无奈,打落牙齿和血忍了,也没为难咱们主仆,咱们不能欺人太甚,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大爷,逼急了大爷,咱们就真的完了。大奶奶,大奶奶你要三思啊。”

    说到最后,兰翠已是惊骇的哭了起来。她只是一个身契捏在别人手里的奴婢罢了,到那时,大奶奶有家族护着,许是不会死,可她一个奴婢却会被扔出来成为给大爷泄愤的替罪羊。

    想到自己,将来极有可能死而不得全尸,又或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兰翠顿时哭的不能自已,可怜可悲。

    “你闭嘴!”杜元春咬着牙瞪她,声音压的低低的,“我自有考量。你爬上床来听我说。”

    兰翠摇头,膝行后退,连连道:“大奶奶,您饶了奴婢,奴婢不想知道。”

    杜元春冷睨着她,目光死寂如灰,“兰翠,你怎忽然就蠢笨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撇干净了自己?你以为你还有后路可走?兰翠,现在害怕了?可是晚了。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帮我,帮我达成我想要的一切,我是你的主子,只有我富贵了,你有你的好日子过,明白吗?”

    兰翠死死咬着唇,和杜元春对视了许久,含着泪光默默垂下了头,膝行爬到杜元春的跟前,跪在脚踏上道:“奴婢听从便是。”

    “这才是我的好丫头。”杜元春轻抚兰翠的发髻,语气飘渺的很,“你若始终如一的待我忠心,我必尽心尽力的保你周全,若你一念出卖了我,兰翠,纵使那时我已落魄,可对付你的法子还是有的。”

    兰翠几乎把自己的唇咬烂了,转念一定,忙磕头道:“大奶奶,奴婢从小服侍您,说句不顾尊卑的话,奴婢待您可不止是主仆之情,更是把您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想要保护的。”

    “我何尝又不是呢。你来,咱们一个被窝里围坐着,咱们主仆好好说会儿话。”杜元春敞开被子,语若微风细雨的邀请。

    “是。”兰翠脱去外裳,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

    一番威胁一番安抚,主仆两个又好的如同一个人,似那破镜被黏胶一点点的又粘成了圆的。

    杜元春靠在兰翠肩膀上,紧紧的围着被子,想了会儿道:“大爷身边的女人,我唯一逮不着,摸不透的便是他在外省安置下的那个,那可真是藏的严丝合缝,生怕我下毒手似得。玉娇娘看似得宠吧,可和外面那个一比,她也只能排在第二。大爷心底里的那个女人是谁昭然若揭,那是他的底线,只要我不触碰着他外边藏着的那个,小小利用一下玉娇娘他应不会反应过大。更何况,若事情办得好,堵住了他的嘴,他也奈何不了我。至关重要的便是,兰翠,我需要一个儿子来撑起我的腰杆,可我不想抱养咱们院子里那些小贱蹄子的孩子,她们的孩子哪里配得到我的宠爱。”

    兰翠点了点头应和。

    “算算日子,我肚子里这个该有两个月了才是,她肚子里那个是三个多月,差的不多。肚子,到了五个月才将将显怀,正值春季,我平常穿的多些也不会引人注意,姑母若是知道我的谋划,她也定会欣然帮我,这府里,谁也比不得她想看咱们家大爷的丑。不过,这主意才成形,我还需细细思量一遍,免得被大爷抓住把柄。”

    “大奶奶若真定了主意,那奴婢便多嘴一句,得趁着大爷没回来,做,才便宜。”

    杜元春和兰翠又叽咕了一阵子,这才作罢。

    娇娘从大太太屋里出来,心头便隐有不安,一路上都在怀疑杜元春是不是有孕了。

    “姨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姜妈妈站在门口张望,远远的看见娇娘走来便迎了上来。

    “姨奶奶,大太太可有为难您吗?”

    娇娘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倒是无碍,只是苦了姜姨娘。”

    “老奴思忖着也是,但凡有姜姨奶奶在,姨奶奶您便不会有太大的事儿。”

    主仆两个进了屋,落霞便捧上来一碗瘦肉粥,“姨奶奶先吃些垫垫肚子。”

    站了一早上,娇娘确实饿的紧,忙道:“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说罢,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热热的粥进了肚子,热气腾腾的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她顿觉浑身都暖起来,腿也不是那么酸疼了。

    便笑着道:“还有吗,再来一碗。”

    落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盛。”

    姜妈妈却看的直抹眼泪,“咱们在姜府的时候,想吃什么没有啊,大爷嘱咐,金丝燕窝粥,早晚都要给您炖上一盅补身子,到了侯府可好,什么也吃不上了,老奴但去厨房要稍微贵一点的饭菜,便要受那些老婆子们的气。”

    姜妈妈离开侯府也有几年了,一直便被安排在外面照顾凤移花的起居,当着管家大妈妈,那些小厮小丫头们,便是金宝银宝谁不尊她一声老,逞威风也是逞惯了的,这回被挪到侯府来,就像是老鸟被捉进了鸟笼子,那个憋屈呦。

    还有她家的那几口子,更是没了差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备受侯府下人的排挤。

    “暂且忍忍吧。大爷不在,无人与我们做主,便是告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只怕也嫌弃我‘娇贵’。”

    “正是。”落霞端着肉粥回来,“依奴婢看,咱们住在老太太的后罩房,老太太已无形之中给主子您形成了一份保护,若是再用一些小事去劳烦老太太,那真会适得其反,反招老太太的厌烦。”

    姜妈妈微有不满,不过也顾全大局,便讪讪道:“老奴也就这么一说。”

    “我知道,妈妈并未有挑唆的我去告状的意思在内。”娇娘半真半假的说了句,接过落霞给的肉粥便又安静吃起来。

    姜妈妈的脸顿时烧起来,拘谨的道:“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起挑唆主子的念头啊,姨奶奶您多心了。”

    娇娘吃粥不理她,落霞垂首立在一边也不接她的话,姜妈妈坐立不安,忙道:“姨奶奶,老奴错了。”

    “知错能改,这话只能给那些第一次犯错的人,姜妈妈,看这里。”娇娘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意思再明显不过,算上她初来乍到那三个月里被她辖制轻视的那次,再加上这次,已有两次了。

    姜妈妈一慌,赶紧使劲扇了自己一耳光,“姨奶奶再饶老奴一次,老奴往后必当待姨奶奶忠心耿耿。”

    “姜妈妈自己心里算清楚自己的利益得失便可,这路都是自己选的。”娇娘轻抚自己的肚子,笑对落霞道:“吃饱了。不管是燕窝粥还是瘦肉粥,我都知足。”能重生成了一个外室,能被人伺候着,能被人疼爱着,而不是一个妓子、贱婢,她怎还能不知足。

    人和人比,比法不同,心境自然不同。

    “落霞可会写字?”娇娘忽问。

    “会一些。”落霞如实禀报。

    “那好,我说你写。”娇娘思虑半响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怀疑写信告知凤移花,让他心里也早有个准备。

    姜妈妈被晾在一边,慌乱了一会儿,看有事儿做,见缝插针忙道:“老奴去搬小几来,姨奶奶坐到床上去,歪在软枕上,一边说着一边让落霞写,这才累不着。”

    “好。”她能用的人也只这几个,姜妈妈人老成精,办事稳妥,她还是希望能留住这个老妈妈的忠心。

    只是,侯府大而繁华,竞上媚主的机会也多,姜妈妈又是有本事的人,她最怕的就是有人以利诱惑她。

    晚膳的时候,各房的媳妇姨娘来给老太太请安,大太太屋里的姨娘便把早上发生的事儿当个笑话说给老太太听了。

    “咱们家大奶奶干呕的那一声,婢妾心里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有喜了,谁知道这恭喜的话婢妾还没说出口呢,咱们大奶奶便说了,是冬日积肥,肚里攒了油水,亏得大奶奶反应的快,要不然啊,婢妾可真要闹笑话喽。”

    坐在大太太下首的杜元春暗瞪了那妾室一眼,转瞬脸上便浮现了抹笑,“都是孙媳贪嘴,这一冬吃多了肉食,这才闹了这场误会出来,让老太太见笑了。”

    “怎就没怀上呢?”老太太原本兴奋的表情沉淀了下来,与玉姨娘肚里的庶子相比,她更愿意看到的便是花儿能有个嫡子,嫡子的金贵可不是庶子能比得上的。

    杜元春羞的垂下头,也难过道:“是啊,怎孙媳就是怀不上呢。”

    语调哀哀怨怨的,听起来殊为可怜,老太太也不再为难她,“罢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对了,你的体寒之症,养了这些年可有好转吗?”

    “有的,老太太。”

    大太太接话道:“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她随时体寒,可也碍不着孕胎生子,不然,馥姐儿是哪儿来的。”转脸便斥责杜元春,“身为妻子,你也该劝慰着他些,院里外面弄那么些女人,也不怕败坏尽了身子。”

    弦外之意便是,生不出嫡子来可不是她侄女的错儿,谁让那花大爷j□j渔色,糟蹋干净了自己的身子,生不出儿子来可不愿别人。

    老太太也不满他的花儿流浪在外不着家,这回也没向着他说话,而是道:“待他回来,我非得罚他跪祠堂不可。”

    “我们侯爷也说了,这次无论谁求情,都饶不了他,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是容不得花大爷带累坏了府里的其他少爷们的。”大太太紧紧跟上一句,她等老太太的这话可是等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老太太斜睨了大太太一眼,“花儿回来自有我狠狠罚他,你回去告诉老大,花儿不要他操心,你再告诉他,一日他那面糊子耳朵的毛病不改,一日花儿不劳烦他这个做爹的教训。老大媳妇,你跪安吧,今儿个早早休息,明儿早上寅时四刻来我这里抄佛经,我极爱你的那一手簪花小楷,小巧秀丽,甚合我心意。还有几日便是浴佛节了,我正需要十卷佛经烧给菩萨。”

    大太太登时气的横起了眉毛,长长的蔻丹指甲戳坏了绢布手帕,这才猛的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儿媳告退。”

    由杜妈妈搀扶着离去,那背影彰显的姿态极为冷硬。

    “时候不早了,孙媳伺候老太太用膳吧。”杜元春忙道。

    “人多了,挤在我这小小的春晖堂,我吃不下,你当谁都和你那姑母似得,吃个饭也要十个八个人伺候,便是公主郡主娘娘都没她的排场。你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杜元春心知自己生不出嫡子来到底是惹怒了老太太,也不自讨没趣,蹲身一礼后,便由兰翠搀扶着走了。

    大房的姨娘们一看她们的主母都走了,顿时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也走吧。”老太太淡淡道。

    “婢妾遵命。”

    大房的人走了个干净,二房的二太太忙转移话题,把小孙子推出来,逗趣道:“宇哥儿,快给老太太说说,你今儿个都学了几首诗啊。”

    “一首。”

    奶声奶气的童音让老太太的心情好了不少,抱起宇哥儿逗弄了一会儿便道:“那会儿泰国公府有两个嫡出小姐,我看中的本是端庄雅静的大小姐,奈何被威国公府的老太太捷足先登了一步,便想着,亲姐姐如此懂事明理,贞静贤淑,这做妹妹的也该不遑多让才是,又都是一个母亲肚肠子里爬出来的,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没成想,竟是这么一个东西。”

    二太太不好明着说大房的坏话,便道:“大嫂是嫡出的幼女,娇惯了些也能理解。”

    “你也是嫡出幼女,我便没见你和她一样。”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都说妻贤夫祸少,老大现在这样都是被她挑唆坏的。”

    二太太讪讪的没接话,一样身为儿媳也感同身受,暗自嘀咕,您大儿子天性如此,哪里是旁人挑唆能挑唆坏的。

    三四日都风平浪静的,除了姜妈妈和落霞暗地里受些闲气,娇娘这里的日子过的也算是顺遂平安,这日老太太又想起了她,叫了她过去让人给量了量身,说是要给她做几件衣裳,娇娘想了想,似乎有句话叫长者赐不能辞,老太太既然开了口,那便是赏,也没她拒绝的权利,便坦然受了。

    “按说,我是不该操心你的,我瞧着花儿挺舍得在你身上花钱的。”老太太出身富贵,嫁的富贵,一双眼都是在名贵首饰里炼造出来的,只打量她几眼便看出了玄机,只是她瞧着这个玉姨娘却是不识货的,虽把自己打扮的素净了,不和人争艳,可那一对素坠,一副玉镯,一支步摇,但凡是有眼力的都能让人眼红一阵子,在一众姨娘里鹤立鸡群,怎不让人嫉妒。

    “只是,也太舍得了些,那宠啊爱啊的暗地里给给没人说什么,可若是让人看在了眼里,吃亏的可是你。喜儿,你去我的箱笼里,捡几样普通的首饰来给她。”

    “老太太,婢妾愚钝,还请老太太明示。”娇娘实在是被老太太这一通拐弯抹角的浅训弄懵了,她已让自己低调再低调,忍了又忍,怎还有疏漏不成?

    老太太睨了娇娘一眼,见她果真是不懂,便气乐了,“坐下吧,你这个没眼力的东西,见我这老太太在这可怜巴巴的捡佛豆,你也不说伸伸手,帮帮我。”

    娇娘忙欠身行礼,赶紧偎过去,坐在老太太对面帮着挑拣起来,解释道:“婢妾身份低微,怕被老太太嫌弃,这才、这才……”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便是个有福气的人,知足常乐方为做人之本。”

    “老太太,您瞧这几样可好?”喜儿捧着一个方形的雕花黑木匣子走来,把自己选的几样给老太太看了看,“奴婢记得不错,这几样都是往年老太太寿辰,底下的管事们送的,他们家底有限,送来的这些也不过是表表心意的微薄东西,奴婢瞧着,正合适玉姨奶奶佩戴。”

    “不错。喜儿最是明白我这老人家的心。你接着吧,往后别戴花儿给你买的首饰了,打眼的紧。”

    娇娘忙双手接过,心里这才恍悟,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真诚感激,“老太太待婢妾的好,婢妾没齿不忘。”

    老太太这回是真乐了,“我这个被黄土都埋到脖子根儿的人还能指望你报恩不成?”

    “不是,不是,婢妾不是那个意思。”娇娘赶紧解释。

    “你别一会儿行礼一会儿磕头的了,我看着都累得慌,好好坐着,你搜肠刮肚说点好玩的哄哄我这老东西也就是尽到孝心了,我可不图你什么。”

    娇娘心想这老太太确如凤移花说的那般,容易满足的紧,绞尽脑汁把自己曾经看过的笑话过滤了一遍,惭愧发现,她只记住了那么几个曾经烂大街的笑话,但也聊胜于无,遂赧然道:“那婢妾便献丑了。小明的父亲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那么请问老太太,老三叫什么?”

    老太太瞪了娇娘一眼,“我一听你就是不用心的,我又不认识这一家子,我怎会知道他家老三叫什么?”

    娇娘嘴角一翘,忍着笑意道:“老太太聪明绝顶,定然是知道的。”

    喜儿在一边听着,先是一愣,随即便一笑,在老太太耳边叽咕了一句,便见老太太雪白的眉毛一舒,强作生气道:“原还当你是实诚的丫头,现在瞧来你也是促狭的,说个笑话哄人竟还顺带着考校我这老东西的聪明才智,不过,挺新颖有趣,再说一个。”

    娇娘顿时信心倍增,又说了几个,老太太一开始还没找着窍门,到了后来自己摸清了这脑筋急转弯的关键点,便反将了娇娘一军,她不做那个回答问题的了,自己不知怎么琢磨出了几个,反让娇娘回答。

    都是一些诗词方面的典故,这可为难死了娇娘,勉强在喜儿的提醒下蒙对几个,后面的她就只有蹙起黛眉摇头败退的份儿了。

    这老太太童趣挺大,见她越是招架不住,越是乐呵的连连出题捉弄她。

    正要进来请安的杜元春听着里面的动静,微有不屑道:“这份媚上的功夫倒是无人能比呀。”

    嘴角挂上得体的笑,入门便扬声,“老太太,孙媳来给您请安了。我在门口就听着您的开怀大笑声,不知是谁这么有本事,我得向她好好学学。”

    她一来,娇娘便闭了嘴,默默低头捡佛豆。老太太也擦了擦手,歪到圆枕上,笑道:“我正嫌弃她肚子里没有墨水呢,比不得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名满长安的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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