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玖夜这一战,因为伍琉璃的突然出现,竟然一举完胜,同初一内外夹击,再加上突然从天而降的二十万精兵,不仅把殷玖夜之前的计划顺利完成,歼灭的北邦的士兵数量更是超出了预算。
两方人马加起来,大概歼灭了北邦二十五万人左右,而殷玖夜所带领的人马则是损失了十三万人左右,这样一来,殷玖夜只同北邦的军队交手三次,就让向来以兵强马壮的北邦损失了四十多万人,一时间,西罗士气大涨。
伍琉璃的一身以白色铠甲已经染血,整个人也有些狼狈,脸上身上除了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还有尘土,可是看着被打的落荒而逃的北邦士兵,脸上却是露出了开怀的神色。
转过头,伍琉璃看向那个始终冷着脸的殷玖夜,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殷玖夜的目光悠远,看着溅起滚滚尘埃的北邦士兵,最终撤退,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凝眸远眺,好看的剑眉斜插入发髻,一双黑眸凉薄之中带着血色般的迷雾,紧抿着的双唇冷硬的没有一丝弧度。
残阳如血,韩城关外,尸横遍野,断臂残肢无数,皑皑白骨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滴滴哒哒流淌的血液汇集成了一条条小河。
“哦哦!我们胜利了!”发愣的士兵突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兵器高高抛向高空,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嘶吼着。
和认识或不认识的,但却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抱在一起,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难以述说的激情,这一刻的欣喜剧烈的撞击着他们平日里枯燥的训练生活,一瞬间,让男儿的血性再次沸腾开来,一瞬间,绵延万里。
欢呼声呐喊声一瞬间响彻关外,传来了厚重的回声,在夕阳的映射下,呈现出一种雄浑悲壮的美。
忽然,也不知哪个士兵带头喊出了一句:“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果然,只一人带头,瞬间喊声就迸发了开来,五十多万的人马齐齐高呼着伍琉璃的封号。
伍琉璃终于露出了笑意,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怎样也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欣喜,她想,这次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一来帮着他树立了军中的威望,二来也为自己在军中赢得了威信,日后有这些士兵的支持,即便是殷玖夜不想娶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她伍琉璃这辈子没服过谁,也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比不上沐寂北,她就不信,她打动不了殷玖夜的心,也不信殷玖夜不会爱上她!
伍琉璃抬了抬手,对着底下赞美着她的士兵开口道:“这次能够大败北邦,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是我西罗之福,是我西罗百姓之福!”
“太子英明!太子英明!太子英明!”士兵们似乎也认同这个说法,再次齐齐高呼起殷玖夜的封号。
伍琉璃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不得不说,即便是她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日突然间见到这么**裸的杀戮和血腥,一瞬间那么多条人命都彻底消散,她也是畏惧的,惊恐的,甚至是恶心的,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只是瞧见那个在前方浴血奋战的男子,她的心莫名的就安稳了下来。
更何况,战争结束后,当那望不见边际的人近乎疯狂的呼喊着她,那种喜悦和得意实在是难以言表,她想,这辈子再也没有比这来的更让让人激动的一刻。
不过,她始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将这份功劳归功给了殷玖夜,她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大礼,所以她期待着他给她一个赞许的目光或者一个笑容。
伍琉璃在众人的呼声中骑着马走向殷玖夜,面容中带着欣喜,并且企图从男人的脸上找到一丝笑意。
只可惜,殷玖夜的脸色变得更沉了,事情果真是如他预料的一般,这一战,伍琉璃收获了军心,即便是他不承认,她却是自己坐实了太子妃的位置,这不由得让他心生厌恶。
伍琉璃走到殷玖夜的面前,正要开口说什么,殷玖夜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掉转了马头,像城内驶去。
这让伍琉璃还未来得及完全施展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握紧了捏成的拳头,他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难堪,哪怕是她帮着他打了如此大的一场胜仗,哪怕是她被这么多人所拥戴,可他却依然对她如此不屑!
大军回城,休养生息,伍琉璃虽然没有虏获殷玖夜的心,却已经虏获了无数士兵的心。
在大军修养的时间内,她总是一身精简的服装,来到军营,亲自探望伤患,若是遇到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亲自搭手帮忙,这不禁让一众士兵觉得受宠若惊,毕竟就算是伍家女子的声明已经不在,但到底是遥不可及始终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所以当伍琉璃屈尊降贵的为他们包扎伤口,慰问伤情,安抚他们的时候,绝大部分人瞬间就被伍琉璃给收买了。
伍琉璃刚刚从伤营出来,带着两个丫鬟打算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可是走着走着,却是忽然想去瞧瞧那个男子。
她身后的杏色衣衫的丫鬟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小姐,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伤营么,那里又脏又臭,奴婢真是想不懂,小姐何苦这样难为自己。”
伍琉璃没有开口,其实伤营还算是整洁,但是毕竟男人多的地方再整洁也不会像她们这些小姐的闺房,所以这丫鬟才会觉得脏乱。
“你懂什么,你以为小姐愿意去?还不是为了坐稳这太子妃的位置,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家都在传太子为了永夜郡主竟然当众拒绝我们小姐,所以小姐自然也是要拉拢一些人心。”另一个翠色衣衫的丫鬟似乎要成熟一些。
伍琉璃也没有理会这两个丫鬟的话,可是没走出多久,却是突然停下了步子,远远的看向殷玖夜。
殷玖夜坐在营帐外的一张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青玉,上面隐约有什么字,可是伍琉璃却瞧不真切。
男子修长的手指上新添了不少的伤口,有些甚至已经结疤,或者呈现出新的粉嫩的肉芽,手指反复摩擦着玉佩上的字迹,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看着男人手上纵横的伤口,她的心忽然就疼了,这疼痛来的突然,让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伍琉璃转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尽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难堪,尽管他从不曾正眼看她一下,尽管自己最初只是不甘心他对自己的弃若敝屣,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证明,只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她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喜欢上爱上的男子,他俊美深沉,他霸道狠决,他…。
伍琉璃心中的念想更加加深了,她一定要他爱上她,是真真正正的爱上她。
“太子…”伍琉璃走上前去,情不自禁的出声。
殷玖夜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手中的玉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弧度。
因为已经走近,伍琉璃清楚的瞧见那玉佩上刺目的两个字,北北!
心中陡然生出滔天的怒火,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巧言令色,心思歹毒的女子罢了,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爱!
经历了几场大战之后,突然闲置了下来,殷玖夜忽然觉得格外思念沐寂北,不过他还是欣喜的,每当想到等到安月恒死了,过了今年年关,他就可以娶她过门,他就会觉得格外的开怀。
伍琉璃看着殷玖夜好似孩子一般的笑容,心中生出浓浓的嫉妒,她伍琉璃这辈子裙下之臣无数,更是从未有人将她忽视的无比彻底。
伍琉璃随意的坐在了地上,看着对面的男子,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沐寂北,我也不想成为你们中间的阻碍,等到此次班师回朝,我便同你一同请陛下解除这场婚事,相信陛下因为你此次的战功,也不会拒绝于你。”
不得不承认,伍琉璃是个心计深沉的女人,纵然她发觉了自己喜欢上了殷玖夜,却依旧深埋心底,甚至主动提起退婚,先是和殷玖夜达成同一种思想,只有这样,才会有相同的话题,甚至利用殷玖夜心中的感激和愧疚,再接近他,一来二去,两个人许是就熟悉了,在这生死的战场上,也就最容易迸发出感情来。
殷玖夜抬眸冷冷的看了伍琉璃一眼,小心的将那块玉佩放在了怀里,伍琉璃却只是温和的笑着。
结束手中的动作,殷玖夜才看向伍琉璃。
伍琉璃心中一紧,他终于肯正眼看她,这不禁让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殷玖夜冷冷的看着伍琉璃,就是这个女人,妄图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谁若是要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殷玖夜起身返回自己的营帐,只留下伍琉璃一个人在那里发愣,心中仔细回想着殷玖夜的那一眼,却是给自己加了不少的信心。
两人各自回到营帐中,初一看着一言不发的主子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你怎么就不能假装被伍琉璃所打动,哪怕是敷衍敷衍也好,你是不知道,现在全军上下,都在说太子和太子妃携手,天下无敌。我也真是服了,这女人到底长了几颗心,这么短的时间,全军上下,就没有谁不说她的好话,我看主子你回去之后,想要娶沐寂北,也不会是那么容易的。”
殷玖夜因为初一的话皱起了眉头,随手就扔出了一个砚台,一下子砸在了初一的脑袋上。
好在初一反应快,只是小小的蹭破了点皮,却是不怕死的继续抱怨道:“主子,我这是在说真的,你若是随便应付应付伍琉璃,许多事,我们都可以事半功倍,主子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殷玖夜冷冷的瞥了初一一眼,沉声开口道:“我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初一先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竟是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若是他肯同伍琉璃虚以委蛇,这场战事怕是一下子就多了几分胜算,但是他不愿意,因为他舍不得他的北北受一点委屈,哪怕是受一点白眼和猜疑。
帝都相府
“哎哎,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着伍琉璃助太子大败北邦的消息,百姓们都呼声一片,说是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傅以蓝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面不改色的沐寂北。
青瓷狠狠的剜了傅以蓝一眼,这些日,外面确实是在疯传着这个消息,她一直小心的隐藏着,不让小姐知道,可是这个女人一来,却是就这样将消息给说了出来。
沐寂北垂下眸子,没有开口,继续着手中的针线,这是他走后,她给他做的第三件衣裳,闲着无事的时候,她便给他缝衣裳,总的他爱穿。
“你那太子哥哥是不是看上伍琉璃了啊?不过也是,那伍琉璃确实有几分本事,两人在边疆上同生共死,少不得要产生感情,要我看,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傅以蓝也不理会青瓷的警告。
“你~!”青瓷抽出手中的剑,同傅以蓝怒目而视。
沐寂北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针却突然将手指给扎了,瞬间就涌出了血珠,她相信殷玖夜同伍琉璃不会有什么,可是一想到竟然有另一个女人在陪着他同生共死,她的心却是说不出的发堵。
傅以蓝突然间上前,一把抱住沐寂北:“别伤心别难过,大不了小爷娶你,小爷可是一直在等着他把你给抛弃呢!”
沐寂北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给弄的一憎,只觉得一道柔软的身体将自己搂在了怀里,像是无赖一样不肯松手,却干净的不带一丝恶意。
青瓷显然是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沐寂北则是蹙起了眉头,正要将身上的人给推开,傅以蓝却是突然放手跑了出去。
跑出门外,傅以蓝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靠在墙上,重重的喘息起来,她也不知道刚刚为何突然就会那样做,只是觉得沐寂北实在是让她感到心痛,即便是在笑着,却依旧冷的让她觉得难以接近,所以她忽然很想抱一抱那个温软的女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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