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还发生过非常可笑的闹剧——有学生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韩夫人的学生,与人脸红争执,最后被逐出师门,而那久久未曾收到的信物,也终究成了一个念想。
听到这里的时候,高義有些惊叹——究竟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女子,让人这样追捧?转念一想,拿起那双鱼佩又道:“那……先生的回礼,就是这双鱼佩?”
乔瑾瑜望向双鱼佩,笑着摇摇头:“双鱼比目。鸳鸯交颈。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只怪年轻气盛,反倒闹了笑话。”
高義这回干脆不问了,拎着那双鱼佩认真的听着。
原来,这双鱼佩其实并非是韩夫人为乔瑾瑜所准备的师礼,而是当时崇州顾家的大公子,也是韩夫人的夫君顾原弘赠给她的定情之物!
韩夫人的身世不同寻常,可是因为其名声太大,成为顾家养女,最后又嫁给顾大公子的事情,非但没有遭人非议,反倒成了一段传奇姻缘,是以对于顾家公子与韩夫人的婚后生活,也是受到整个崇州女子的羡慕的。听闻大公子十分的爱护妻子,却因妻子太过受人追捧,时不时的会有一些闺房拌嘴。
韩夫人收乔瑾瑜的时候,他已经二十有四,却并非什么天纵奇才的少年,在朝中更是毫无建树,可偏偏韩夫人就收下了他这个弟子,许他每日上课,大方的将自己的书库借给他那时候的乔瑾瑜还是一介寒衣,在崇州城中住的很是一般,韩夫人得知之后,竟然允许他住在桃苑后的小厢房里。
吴国之中,想要入仕,想要出人头地,有时候不一定需要挖空心思的去考试,去请人举荐,相反的,有不少真正学富五车之人,反倒喜欢归隐山林,留下一片有名望之人对他们的评价,皆是世间难求的佳才!身价因此倍增。同理,韩夫人收下乔瑾瑜,间接地使得乔瑾瑜的身价提升,几次课堂上的问答,更是展现了其惊人才赋,使得当时在朝中尚且没有一官半职的乔瑾瑜,忽然间就光芒大绽,被破格提拔为太子少傅。
由此,乔瑾瑜越发的感激韩夫人的知遇之恩。直到有一天,韩夫人赠了他一块双鱼佩,顿时就让乔瑾瑜年轻的心开始有些躁动。
双鱼比目。鸳鸯交颈。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双鱼比目,乃是定情。
那时候的乔瑾瑜竟然陷入了一片恐慌的欣喜,恐慌是因为二人的身份太有隔阂,欣喜却是因为这块玉佩的含义当真不同寻常。
韩夫人大他八岁,可是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那时候的乔瑾瑜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蛊,在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竟准备公然向韩夫人表达倾慕之意!
高義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说不吃惊是假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乔瑾瑜这样劲爆的过去!而他再望向手中这块代表定情的玉佩之时,忽然就觉得有点不自然。
这个故事的结局,有些意料之外。
在乔瑾瑜借双鱼之意表达其中倾慕之情时,一向端庄优雅的韩夫人竟然茫然的眨眨眼,又是一副恍然:“这……这竟是定情之用?不是辟邪的么……”
但也在情理之中。
终于明白自己会错意的乔瑾瑜将玉佩还给了韩夫人,隔日,韩夫人的夫君,顾家大公子亲自上门,将双鱼佩重新还给了他。
顾原弘并未担任重职,乔瑾瑜曾经打听过他,年少时候似乎也是个风云人物,可是成亲之后,反倒名声不如韩夫人,平日里十分的低调。那时候乔瑾瑜曾觉得这样无作为的男子是配不上韩殷的,但是真正说了上几句话,乔瑾瑜才猛然察觉这个男子绝对不简单。话中有话,笑里藏刀。
最后,顾原弘喝着茶,云淡风轻的说道:“她么,你跟她谈论古籍礼法,她能不吃不喝与你争辩三天三夜,可是说起那些儿女私情,她的脑子里便塞了颗石头,让人着实无奈。她十岁那年,患了重病,不晓得听谁说是惹上了脏东西,怕的不敢睡觉,还整天在院子里拜拜,我随手扯了个双鱼佩送她,告诉她这是辟邪之用……嗬,她竟然信了,前些日子听闻她收了个弟子,看着瘦骨嶙峋,就是你吧……”说着还打量了乔瑾瑜一眼:“她大概觉得你形式书中那些惹了女鬼的书生,便将这东西送给你了,希望保你个平安,如今知道这双鱼佩并无辟邪之用,她觉得自己诓了你,有些对不住你,不过既然送了,你便收下吧……”
那时候的乔瑾瑜终于明白,在韩殷声名大噪的时候,那个甘心收敛才华,静静欣赏她,包容她的男子,方才是韩殷背后最坚硬的支柱。
双鱼比目。鸳鸯交颈。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那个男子认真专注的爱了多年,又怎可是他这样一份粗陋情感可以比拟的?
这件事情,最终成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笑话,而这块双鱼佩,也让他这么多年来耿耿于怀。
说到最后,乔瑾瑜忽然望向高義:“这块双鱼佩,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高義眉毛一挑,越发往桌上坐了坐,手中捻着那块双鱼佩,理直气壮的说:“谁知道呢!她一定要给我的!”
乔瑾瑜带愣了一瞬,看着高義的目光渐渐疑惑起来……
高義觉得气氛有些底气不足,正欲开口,周砍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老大!吴军来人啦!”
高義眉头一皱——来得这么快?
周砍一个大喘气,又加了一句:“老大!不只是吴军……”目光变得激动:“还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