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子才送了礼单来,福晋可要过过目?”翡翠收掉碗碟拿了几张红笺过来,周婷歪靠在窗边,伸手接了略翻一翻,今年送礼的倒比往年多了些。
胤禛这时候还只是贝勒,并没有升上郡王,可也开府好几年了,总有些自己的势力,之前那些礼单全是门人孝敬上来的,今年却又不同,好几个之前并无交际的官员这回也随了礼来。
周婷把这些单子仔细分开,门人下属归放在一处,陌生的新名字就归到寻常人情那一类里去,翻了几张见着个眼熟的,细细一想,原是李氏的父亲,他早已经被免了职位,特意求见胤禛也被挡了回去,想是他作官的心思还没熄,借着生辰讨好来了。
周婷眼睛一扫大概算出了礼物的价值,还真是下过血本的,看到最后两样挑了挑眉毛,古玩珍器这些都是必有的,可胤禛一个大男人生日,他怎么竟送了绸缎上来。
牡丹凤凰纹浣花纹锦,大红妆蟒缂金丝团花锦,不论哪一种图样,这府里除了周婷,谁也没资格用。李氏的爹倒比女儿有点头脑,知道这样拐着弯的示好,还确保了胤禛一定会知道。
周婷轻轻一笑,只可惜李氏这回是再爬不起来的,南院里的事她知道一二,平时只按着规矩把该给的东西给了,四季衣裳三餐饭食不少了她的,其它自有胤禛来料理。
她管着整个家,人事变动全都要管事们登记在档,隔一段时间察看一回就知道哪处有些什么人。原来李氏管家时提拔起来的那些心腹,早就一轮一轮被淘换下来,大厨房的那一个更是连去向都不明。
周婷没让人这么做,那肯定是胤禛干的,看来他果然是抓到了证据,只不便闹出来。李氏不足惧,但宠妾害死嫡子这样的事,说出去打的是他自己的脸。
他不能发泄出气,又自觉愧对妻子,李家就是送再多的礼也不可能再被起用了。周婷合起李文辉的礼单重新放回去,拿起下面那张。
“怎么还有拜帖?小张子越发糊涂了,也不说当清楚了。”玛瑙虽不太识字,但格式总是知道的,一看样子就知道不是礼单。
“是冯氏求见,你叫人传话出去,说我明日得空,让她下午过来。”冯氏已经好一段日子没来过了,这一回大约又弄出什么新东西了,周婷在这方面是能支持就支持的,自己不会的,她能够造出来,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有什么不好呢。
两个女儿吃饱了正在床上翻动,周婷把礼单搁在一边,解下手上的红珊瑚串跟二妞拔河,她很明显的表达出了对颜色的偏好,若有人穿着红色衣裳她就愿意多看几眼。
大妞流着口水蹬腿,两人有自己的的办法进行交流,常说些唔唔咿咿听不懂的话,并排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拉拉对方的手,周婷忍不住一人亲了一口,两个丫头咯咯笑起来,腿踢得更欢实。
胤禛一进来就瞧见妻子正在逗弄女儿,原来还紧着的眉头松了松:“怎么穿这样少,不怕她们冻着。”
“屋子烧着地龙呢,这两个一刻也闲不住,我还怕把她们给捂坏了,爷今儿倒晚,可要用些什么?”周婷一分神,二妞就把珊瑚串子拉了过去,攥在手里使劲摇,显摆给她姐姐看。
“这力气可不小。”胤禛坐在炕沿上看着两个小家伙,摸摸二妞的手试试冷热,二妞以为他要跟自己抢东西,响亮的“啊”了一声,胤禛被她逗笑了:“还知道护东西了。”
“我用过了,你不必忙,今儿身子可好些了?”胤禛接过周婷端上的茶,细细看她的脸色:“明儿我叫太医再来给你摸摸脉。”
“我不过一时唬住了,说起来怪没用的,眼瞧着她扑过来,连躲都不会了。”这是出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说起来,周婷皱皱眉头:“派过去的婆子们来回,说她一时糊涂一时又清楚,我便让人给她松了绑,可怜见的,这毛病也不能怪她。”
胤禛“唔”了一声垂下眼帘喝了一口茶,钮祜禄氏是不能留的,既然起了意最好尽快了结,免得夜长梦多。
“我虽无事,珍珠却可惜,我原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发嫁的,如今伤着脸……”周婷是真难受,对珍珠这样的古代女人来说,嫁个好人就是一辈子的幸福了,现在脸上多了这样的伤疤,就算周婷给的嫁妆再厚,也怕那人娶回去待她不好。
“你这几个丫头个个都是好的,”胤禛知她难过,拉过她搂住肩膀:“她既护住了你,就是立了大功劳,发嫁的事你不必操心,我看看底下有什么好的,择几个出来你来定。”
“只怕别人看在你我的面上勉强娶了她,那倒不如待在我身边呢。”周婷靠在胤禛肩上叹息一声,二妞吃力的抬头看着爹妈呵呵一笑,拿手去勾周婷的裙角,把周婷给逗乐了,伸手摸着女儿细软的头发问:“爷可想好了大妞二妞的名字?今儿我抱着弘时问他哪个是大妹妹,他咬着手指头说不出来呢。”
胤禛略一沉吟,本来皇家的孩子要等到不容易夭折的年纪才给起名字,格格们更是一直按排行称呼,到出嫁了再给定下封号,他看看周婷的脸和两个努力撑起手来又趴下去,再撑起来再趴下去的小女儿,神色温和的说:“名字我是早就想好了的,只怕她们太小了压不住,等再大一些吧。”
两个女孩生得圆润结实,胤禛捏着她们的小胳膊:“我看着这俩丫头怎么比十四弟的儿子还要壮一些呢。”简直跟两个肉团子似的,哭起来也有力气,一个哭了另一个也跟着哭,奶嬷嬷哄不住的时候院子里都能听见。
周婷斜他一眼,他反而笑起来,心情特别好的跟女儿玩耍,直到她们闹觉了才让奶嬷嬷把孩子抱下去,帘子一下放下他就问:“今儿喂过孩子没有?”
“昨儿喝了药的,我哪敢喂呢,怎么着也得等两天。”周婷拆掉头上发的花钿,刚拿起梳子就从镜子里瞧见胤禛那意味不明的笑,这才醒悟他指的什么,转脸啐他一口,耳朵直发烧。
第二天周婷就有些懒洋洋的,身上软绵绵浑身提不起劲来,一直歪在暖阁炕上,拿着绣绷时不时扎上一针,阳光晒得人发困,早知道就该让他节制点,弄起来没个完了,害她这样没精神等会还要见冯氏呢。
冯氏既来拜见自然是带了东西来的,周婷面前的玻璃盒子头装了一只精巧非凡的船模,见周婷惊讶冯氏脸上微微一笑:“这是咱们爷从广州带来的东西,很不易得呢,做得很是精致,那船舵都是能转的,洋人就是开这样的大船往来我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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