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封信过来,十八阿哥胤祄病重。这个消息比宁寿宫里皇太后说的还要早了一天,三阿哥胤祉留京,连夜送了太医过去,唐仲斌只是医上,没这个资格跟去,却在信里言之凿凿,说自己看了送回来的药方症状,有些心得,求周婷代为送信给胤禛,让他也能跟着去。
周婷自然不会贸然应下,她这段日子天天往宁寿宫里跑得勤快,为的就是皇太后那里时不时有消息递过来,圣谕是半夜里到的京城,十万火急的送到胤祉手上,康熙亲点的那两个擅长儿科的太医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拉到马上就往草甸子上赶。
宁寿宫的太后知道了消息直念佛,王嫔更是提起了一颗心,若这回子有亲哥哥在身边还罢了,偏偏这回十五十六都没去,只有十八跟着去了,她有心想问两句状况罢,上头几个妃子宽慰皇太后
的话还没说完,只好忍牙坐直了等着,眼底一派焦急之色。
还是佟妃先把话头递给了她:“你也不必忧心,既点了太医过去,自然会小心看顾,许是春夏里头的日头毒,着了暑气。”
周婷垂着眼睛不说话,她知道这回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唐仲斌的信里说得明白,他的信倒不像平日里周婷见过的那些四平八稳,而是一付舍他其谁的样子,说了一通周婷瞧不明白的医理,还指出太医院去的这两个虽擅儿科,年纪却大,保守治疗只会拖延病症。
王嫔明明笑不出来,却还是扯开嘴角,说些趣话儿逗皇太后忘了忧虑,要是皇太后急得有个什么好歹,大家跟着一起糟糕,她站起来曲一曲膝盖,脸上带着笑:“老祖宗很不必为了他忧心,原他两个哥哥随驾的时候也常有个头痛脑热,这肯定是到了草甸子上头撒了欢,又是风又是汗的伤了风,既万岁爷点了太医过去,必无大碍的。”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急得不得了,不住盘算等散了场子她能托了谁去信,也好知道知道情况。康熙亲笔写了来的信,王嫔是没资格看的。
照唐仲斌说的胤祄现下高烧不退,本就是诊断有误。驻地到底不比京里,医药条件差,随行的医生恐怕也没引起重视,只当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起先给他开了发汗的药,等到两三剂吃下去非但没退烧,病还更重了,康熙才叫人往那边赶。
王嫔身边无人可托,只好又来求了德妃,上回子她就托了周婷看顾十五十六,这回既然胤禛也在,就又想起了周婷来,让她帮忙往那边递出话去,也好打听打听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周婷借了这个由头交待了玛瑙的哥哥传了口信去,胤禛得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十八阿哥的帐子里出来,回自己帐蓬里头抹了把脸,刚准备拿了点心匣子去劝康熙进些食,玛瑙的哥哥被苏培盛领了进来问安。
康熙抱了儿子一个晚上,听见他高烧说胡话就轻轻拍打他,在他耳边说话。太子脸上阴得能够滴出水来,这样的待遇这些阿哥里头就只有他曾经有过。大阿哥自然也不高兴,但比太子还是好了许多。
这个弟弟跟他们差距太大了,先不说生母的份位,单只说年纪,这些皇子们儿子都有他那么大了,自然不会跟个七八岁的孩子一处玩,要说情份,那真是薄得很。
康熙却不同,他年纪越大,就越经不得离别,福全去的那段时候,他的腰都不如过去挺得直,人也不如过去精神,唐仲斌拖住福全三年寿命,临了却给了康熙更大的打击,更别提他如今的心越发软了。
除了焦虑十八的病,他还将这些儿子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最叫他失望的就是太子,到他这个年纪已是高寿,若他不在了,这些留下的儿子要怎么托付给下一任的新君呢?太子越是冷漠他就越是痛心,痛心过后就是深深的怀疑。
一个连孝悌之心都没有的儿子,要怎么照顾他留下的这些儿子呢,说不定他刚一闭眼,这些儿子就被太子全发落了,越是往这上头去想,那些原来他忽略过的细节就越是一个个的往脑子里撞。
胤禛掂着那信,脸色同太子相差不远,唐仲斌既然这样说了,这事儿肯定是有把握的,光能把福全的病拖上三年,胤禛就愿意相信他,但他却不能立时就让唐仲斌过来。
胤祄的死是个导火索,天长日久以来,汗阿玛已经从原本不信太子作恶到将信将疑,他的态度越是暧昧太子就越是着急,这桩事不过是压死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胤禛捏着药方不说话,既然这时候来了个唐仲斌,那就得显出他的价值来,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裳,苏培盛跟在他后头,心里领着食盒,里头是灶上的太监送来的炖得稀烂的面条,小太监打了帘子让他进去。
胤禛上前一步说:“汗阿玛,儿子有事要禀。”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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