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大棚管不管用……算了,反正现在绝对没钱,暂定押后……”
韩久久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玉璧上圈出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圈圈,以永山村为中心,有远有近,不一而足,显然便是她先期看中的所谓药材园了。
“啪”的一声拍在玉璧图上,宛如保存打印一般,随手一扯,扯出一张古香古色的绢图出来:
上边山林宛然,水田房舍依稀,还有活生生的七八个犹如朱砂红笔亲自画下的红圈圈,活生生就是方才她在玉璧上查阅点绘的地图!
韩久久心满意足的卷起了手中的地图,暗忖道:现在就看看能不能找到,或者重新配比出低廉高效的锻体补元药方,这才是一切的基础,不然,啥都是瞎忙!
“啧,要完成一项五千年来从未有过之壮举,也不知道土地神传承所留的医药知识到底够不够……”她想起乔时那张似乎她下一刻就要干出什么的严肃脸,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
“果然是我韩久久的男人,比我自己都还相信自己的能力!”
找药、试药、定药方、临床实验、小规模试用,都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在前方等着呢!还要保证永山村真的能够捞上这近水楼台的月亮——这个才是重中之重,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跟天道去硬碰硬,但是身为土地神,为所辖地域中的百姓指引发展道路什么的,不是应有之意么!
而且为了避免现世中的麻烦,大规模使用什么的,还是等她家男人真的在俗世中成了一方大佬之后再说吧。
而民用方面,一般而言不知道要落后军队多少年,那时候,她前期的积累和所收获的功德,绝对已经足够他强大到能接下这份天大的因果……
慢慢的将关节一样一样理顺,韩久久心平气和的将这份卷轴丢入了一边写着“长期计划”的文件架上,这时候,殿中的门吱呀一声忽然打开,一只狗头从外边伸了进来,黑黢黢的眸子望向她,墨蓝的夜空从门缝中漏出来,勉强显露出那个几乎要融化在黑暗中的高大犬影——
“老阿公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
韩久久幽幽转头,看向那个浑身散发着幽冥气息的黑色身影。
镇邪神犬,斗战。
能直指一切黑暗混乱与死亡的后天神祇,是永山土地神尊的属臣,此刻语气森冷平静,像韩久久诉说她上任以来第一起人类属民死亡案例。
“……前不久听说老人家大病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韩久久缓缓呼出一口气,似乎平静了一下心情,轻声道:“中秋前他家人曾来求过一次医,不过,药医不死人,真正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什么样的灵药也无法奏效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时候……”
韩久久丢下手中的毛笔,一手撑在桌案边,手指轻点着桌面,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伤心?
遗憾?
不舍……
似乎都有点,但又都似乎不尽然,老阿公,那位睿智而豁达的老者,几乎可以算是尘世中除乔时外与自己离得最近的存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帮了她多少次的大忙小忙,处莅神位时,第一件法器——那条红发带,就是承他所送,至今还被她珍藏蕴养在一旁。
而要说有多伤心,似乎又有些谈不上!
都说一位老人的去世就是一座图书馆的谢幕,但毕竟她是神明,知道人死后的归途,纵然轮回可以洗去所有生命的印记,但是在神明的眼里,灵魂还是那个灵魂,只不过开始了另一段的旅途……
但,或许还是有些不舍吧,为了那些要随生命一同逝去的回忆……
“要去吗?”斗战问,真正化身镇邪神犬的它,神性压过了一切波动的感情,公正、漠然,犹如天道之下众生如蚁,真正的众生平等。
“当然!”
韩久久长长吸了一口气,收拾好不该有的情绪,手中飞速闪过一道金光,一本书就这样出现在她手上——《永山村生民籍贯》,可以显示神位下辖生民生死时日之书,当初在寻找走丢的韩家俊时用过一次。
书页哗哗翻开,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地方:永山村村民韩生项,生于公元1893年9月27日下午五点二十一分十秒,猝于1994年8月17日凌晨四点零三分二十七秒,享年一百零一岁,寿终正寝。
一道大大的朱砂红笔在其上画了一个半个叉叉,估计到这个红叉画完之时,就是老阿公命陨之日。
“十七日凌晨四点……斗战,还有多少时间?”
“现在是十六日晚十点,还有六个小时。”
“好……”韩久久闭眼,轻声道:“通知全村吧,老阿公,要走了……”
一百零一岁,算是喜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