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园子里热闹依旧,没得到蝴蝶青睐人远比得到多,此刻正着急上火呢。她们手里握着团扇,身段窈窕,行止婀娜,或坐或立,皆是难得美人儿。但眼里却冒出凶光,全不比前三关时你谦我让得模样,恨不得扇子立时变作利刃,把周围人砍杀干净啰。
她一时想笑,一时又为自己担忧,心不焉地抬脚想往凉亭走去,不防备边上一个拎着金丝蝴蝶笼子小内侍撞了过来,头上斜簪两朵瑞香被碰落到地上。
“小主恕罪。”小内侍立即哆嗦着趴伏跪好。
云露抬手摸了摸余下三朵,觉得有些难办。但再一瞧对方脸型轮廓,和曾经自己升职后,她手下待过小顺子颇为相似,便摆了摆手。
“算了。”
凉亭里福禄见到这边景象,给边上宫女使了眼色,对方点点头,执一枝西府海棠走过去,弯身恭谨道:“小主不必为难,可再另佩这一枝。”
“多谢。”既然组织有补偿,她也就不气接了过来,折下红丽那一朵,替换了发髻边瑞香。虽然舍不得这个“发箍”,不过想来也是不能戴两种花。
就她走上水桥时候,风动水波,一只皇喙紫蝶触须轻动,自花圃中飞出,飞过池塘,登啄海棠花上,轻灵地扇了扇翅膀。
边上一直未曾吭声宫女立时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紫蝶临选,可堪妃嫔之位。”
她扶着桥栏手不觉往前去了几许,再一抬头,撞见孙朝思愕然目光,她手心赤蝶一个挣扎飞扇着扑到她额头,三条赤尾拍额角,实有些好笑。
云露大方地送给她一个笑脸,端是娇俏爽利。
孙朝思脸又黑了。
剩下,那些不甘于落选人或大哭一夜,狼狈不堪;或忍痛收拾了包袱,很选定目标,搬去了尚宫局。
第二日,只余下十二位侍御永福宫,显得空荡静谧。
但很,她们也要受封品级,搬到真正后宫,那些离皇帝寖殿近宫殿里去了。
一行十二人,穿戴着正式妃嫔宫装和首饰进入奉天殿。紫霞帔着紫纱罗裙,红霞帔着红纱罗裙,领口处皆披莲花边缀流苏肩领,以及两端垂玉石缠花纹霞帔挂带,头钗金凤,纤腰束裙,袅袅而至。
云露望向殿正中龙椅上头戴通天冠男人,眼睛悄然一眨。
于她而言,上座并不是天下霸主,也不是她未来夫君、可以依赖靠山,而是一阵可以用来因势利导,改善环境东风。即便她没有诸葛亮计谋智慧,心思过人。
这阵东风,她也必要借来使一使。
“工部主事云世崇之女云露,上前听封。”
云露出列,上前三步,盈盈拜倒地。内侍公公手执明黄圣旨,一长串溢美之词和感谢帝王圣恩宣读完毕之后,终于道:“今授予从九品紫霞帔位,赐云岫阁,钦此。”
听毕,她伏于光滑可鉴地砖之上,朗朗扬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空旷,清晰可闻。
“云露!”
愉少女音色遥遥传来,恰嘱咐内侍抬妥箱笼云露一抬头,就见身穿尚宫局宫女装束阮湘怡向自己走来。
“湘怡。”她笑握住曾经室友手,和她叙话,“你怎么来了,那里住还习惯吗?”
阮湘怡眉眼间俏丽不改,只是添一丝稳重。她笑着答:“原是不习惯,家时也要学规矩,但却没这么多规矩学。况且是四人一间房,里头还有个大半夜磨牙,我起夜时险些没被吓倒。”
云露忍俊不禁。
“后来就好了,每日有事做,有饭吃,过得踏实充实。咱们到底是有家世那儿,姑姑们不敢太为难。”
“这就好。”云露又来回摩挲了一下她指尖,并不避讳笑说,“起茧子了。虽是要干活,自己身子还得自己养着才行。”
她让良辰从箱笼里取出护手霜膏给了她,道是:“里头加了甘松香,可以让指尖润泽,手心绵滑。不必多用,临睡前挑出一点抹上就好。”
这是受封时得赏赐,她正好拿来借花献佛。
话说到这份上,阮湘怡也爽收了起来。只是因这一番亲昵举止,她心里暖烫烫地,不觉眼眶里就有一点热。
尚宫局人虽然不敢太难为她们,但是捧高踩低现象照样不少见。她瞧得心冷,如今却觉得不那么重要了。那不甘愤懑心情渐渐地消散了去。
云露突然发现,皇帝闹这一次选秀,还真有那么点大学前军训意思。一起吃过苦、受过累人感情总会特别要好。
虽然后宫残酷,但至少现还是暖春季节。
箱笼抬到永福宫门口,正撞上孙朝思和抬着她一应物什宫人,两班人马相撞,自然是火花摩擦,相看两厌。
“都说蝴蝶有眼无珠,只能凭嗅觉识花。我原还不相信,可是一见皇喙紫蝶挑了那么个人,还真由不得我不信了。”她眼珠斜瞧,白眼以示云露。
就算大庭广众之下,孙朝思对着她,也总算没了假惺惺地妹妹长妹妹短,见面冷嘲热讽,毫不掩饰。
云露也不瞧她,只随口和阮湘怡说道:“我原是以为蝴蝶嗅觉颇灵,否则怎么识得那些香花。可惜有人满屋子熏天臭气沾身,那三尾赤蝶却还是挑了她。倒让我疑惑不解了。”
一提起这件事,孙朝思脸面登时挂不住了,她恨恨瞪云露一眼,挥袖走人。
“咱们走着瞧!”
云露拢了拢头发,从容刻薄地说:“算了吧,就算你躺着让我瞧,我也不会去瞧。”
一转回脸,却看见阮湘怡瞠目结舌模样,她这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露骨了些,于古代人而言,委实不够含蓄。她轻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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