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哭瞎,嫣红地小嘴儿一嘟,愤愤嘟哝:“早知道臣妾也把皇上给什么琴什么谱都捐了,都捐了!”
她这话让皇帝骤然想起,淑妃替汪婕妤撑场面刺绣时拿出清流激玉琴。
淑妃是静得下心做绣活妃嫔,他当年看着她绣花侧脸,静谧美好样子总让他想起以刺绣为生养母。送琴,并不是想听她抚琴,而是想赞她手指灵巧。
他黑眸微深,无论他放没放心思她身上,淑妃这么轻易就把琴送了出去,对他而言就是辜负。
这边想完,那边小猫儿还使小性子,东西一件件报出来,不带遛弯喘气儿。
皇帝感慨:“原来朕已经赏了你这么多东西。”
小猫儿当即哑火,随即傲慢地扬起下巴斜他一眼,又娇哼一声,就差没迈着高贵步伐*惜地舔舔毛儿了,可惜没什么底气……
他忍不住屈指搔了搔她小巧下巴,见她舒服地眯起眼儿,身子轻摇了摇,不由好笑。
“腿不麻了?”
她迷糊地睁眼,瞪大,“嗯”了一声。
皇帝放心,视线从下巴处往下一划,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你应朕一件事,朕就不怪罪你偷偷拢去这么多东西,且还继续送你,如何?”
“……嗯!”
……皇上,您是真不知道自己送过她多少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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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胜亲自泡了一杯热茶送去书案边,笑道:“皇上精神瞧上去好多了。”
“嗯。”皇帝露出笑容,“本是想着去赏她几件东西就罢了,被她拉着躺了一会儿。”
延熙帝骨子里是个完美主义者,这次计划如果终达成了,但施行计划主将却出了事,他必然会不舒服很久。
因此才会百忙之中,抽空去谢云露。
“妙主子年纪小,人却很体贴。”李明胜感叹,“不是奴才胡说,细微处做比那几位伴爷长久娘娘还仔细。”
皇帝取笑他:“她不过送了你一个鼻烟壶,还是别人给,你就被收买了。”
李明胜从感叹里抽回思绪,端正一礼,恭敬严肃:“不敢,奴才这辈子只忠于皇上。”
主子能开玩笑,他却不能有半点差错。
“朕自然信你。”皇帝抬了抬手,“你陪朕一路闯过来,别人不能信,你却是朕唯一信赖人。”
“皇上……”奸佞已除,又得君一言,李明胜不禁潸然泪下。
他和皇上其实有一起长大情分。当年皇上还不是太子,只是隔壁人家小儿子,他们一起爬树、捉蚯蚓、钓鱼、市井茶棚里听说书、耍乐,他识得字还是因为皇上养父——一个说书先生教。
后来家里添了人,又穷得揭不开锅,他听人说当朝太监威风,一个发狠留了书,没等家人同意就进宫去做太监。
起先也是受人欺负,直到后来皇上当了太子,暗地里帮他,两个半大孩子相互扶持,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朕记得,你当年留书还是朕给你爹娘念。”皇帝喝了口茶,摇摇头叹,“错别字太多了。”
李明胜正用袖襟擦眼泪,听到这话自己也笑了。
他知道皇上这是不希望自己太伤感,皇上从来不是沉湎于过去人,而是喜欢向前看。
“曲公公尸体方大人已经秘密处理好了,天长日久,众人只会认定那具蛇尸就是曲公公。”他收拾好心情,转而提起政事。
曲怀仁迟早会死,皇帝半点复杂情绪都没有,多是觉得节奏变轻松了而已。
“难为他重伤身还要替朕办事,将他职位提一提,变成正一品禁军都督罢。”
“是,那司礼监空位,皇上准备怎么办?”
皇帝手提御笔,笔尾轻轻一磕宣纸,沉吟道:“让福禄接司礼监掌印位置,任福寿为秉笔。曲怀仁刚死,如果司礼监拧成一股绳朕也不好办,就让他二人相争,先把人员打散,到时候你再去。”
李明胜笑道:“福禄常伴皇上老人,福寿则这次立了功,皇上这样安排极是恰当。”
皇帝一笑,福寿这枚棋子他本就是留到现用,那所谓功劳,也不过是他赐予他。
“如果没有和乐,他也立不成这功。”
“和乐姑娘可惜了,与曲怀仁虚与委蛇才发现了他眉间有疤事,偏这功劳不能明着赏她。不过皇上后关头将她安排到云岫阁,免受此事牵连,于她而言也是莫大恩惠了。”
皇帝转了转笔,笑道:“你放心,别人不敢用朕派去人。但妙妙那鬼精东西,必定人其才,会好好待她。”
“当务之急,还是曲公公身后事。”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曲公公失踪后没过两日,有御史上奏章弹劾,曲怀仁多年来欺上瞒下,结交党羽,作恶多端罪证数写明,引起朝野震动。为此罢官落马人不少数,而他们一心期盼地曲公公却再没有出现过。
这让跟着他人悔不当初。
时日一长,众人也不得不相信了毒蛇化身之说。
临芳宫里,一向柔弱地怜妃怒火中烧,发狠砸了一整套珍贵琉璃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