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叶维笑起来:“我没有在讨论技术问题。”
这从来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社会问题。
王岩笙愣怔了片刻,缓缓地在一边坐下。
过了一会,他突兀地开口问:“你会不会……”
“不会。”叶维低低地咳嗽起来,尽管他勉力抑制,却依然像要断了气一样,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脸颊上呈现出病态的殷红,“我不会暴露,也没有叛变的能力,初代星尘系统和二代星尘系统之间的连线是单向的,也就是说,他们得到的一切信息能够分享给我,我却只能读,不能写。”
叶维说到这,停了片刻,拇指和食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仿佛捏起了虚空中某种看不见的、但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我是不可能叛变的。”叶维轻声说,“连想都不会想,谁让我唯一的血亲就在太空前线呢?你现在知道我们老领导当年那样安排的深意了吧?他要求五百年之内,叶家所有后代,无论男女,必须从军。”
王岩笙不想再进行这个危险的话题,他摆摆手:“这次暗杀失败,你觉得我们还有下一次的合作机会吗?”
叶维微微仰起头:“打草惊了蛇,我们恐怕要面对最不想面对的局面了——医生方才跟你说什么?我还有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
王岩笙说不出话来。
叶维喃喃地说:“看得出来,我从你走路的速度和姿势就看得出来……”
王岩笙微微倾身,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老师,你想见叶少将一面吗?”
叶维的眼睛里有一簇逼人的光闪过,像烟花一样,乍起乍灭,转眼就悄然无踪,融化在固有的黑里。
他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
“见了跟他说什么?”叶维轻声问,“你猜他爸爸会怎么跟他介绍我?‘这是你哥哥,你很小的时候他就出了车祸,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以后你要一直照顾他’,是不是这样?”
王岩笙干巴巴地说:“叶少将年纪虽然很轻,但是跟你一脉相承,也是个仨猴都不换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心眼,这话怎么骗得了他?”
叶维:“真的假的?”
“当年赵佑轩亲自点将把他要走的,在学校里都成了轰动,你高兴吧?”
“不高兴,”叶维摇摇头,“慧极必伤,心眼太多,把福气都漏没了,不如傻一点——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以后告诉他,就说……我先前住过的那家疗养院被星际海盗炸飞了,叫叶维的活死人尸骨无存。”
这个时间,太空也是一样的成了一锅粥,蔚蓝的地球近在眼前,而整个近地封锁线一片混乱,他星系布防节奏全部被打乱,傅落不得已又悄然往后撤了一百个射程单位。
通讯频道里忙得要命,平时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朝夕相处,“将军”在战时都是虚名,他们都没大没小惯了,此时潜伏,各大舰舰长都在问,万国语言汇聚成一句话:“怎么回事?”
“别吵。”傅落觉得整个人毛孔都打开了,肾上腺素急剧上升,压低了声音,“五分钟了,看见了吗?敌军近地布防乱了五分钟了,很可能是格拉芙出事了。”
“卧槽,那我们怎么办?”
“等消息,”傅落说,“等总部和安全部沟通的结果,如果确定格拉芙死了,我们就直接打进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通讯系统里爆发出诡异的欢呼。
“嘘,闭嘴,”傅落喝住他们,“总部通讯请求过来了。”
下一刻,杨宁出现在指挥舰视频上。
“方才我确认了一下,”杨宁飞快地说,“格拉芙遇刺的消息是真的。”
傅落再稳重,那么一会,心跳也快了起来。
杨宁下一句说:“但是刺杀行动失败了。”
傅落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嗓子里,整个人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噎了半晌,难以置信地反问:“没死?”
“没死,轻伤。”
“那……那……”傅落努力定了定神, “新兵舰艇已经离开了近地布防范围,我们此行任务完成,请问长官,敌军布防混乱,我们是否要临时更改任务目标,趁机反攻地球?”
杨宁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时,前锋侦缉兵发来信息:“等等,将军,你看。”
只见敌军混乱的近地布防缓缓重新整队,走向极其诡异。
有人问:“这又是要干什么?”
傅落和杨宁都没说话,杨宁眉头皱得越发紧,心里浮现出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他星系布防发出尖锐的广谱警告信号,无数发远程核导弹对准了蔚蓝色的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