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望着在面前关上的房门,流烟脸上几乎可以挤出苦色来,她满腹忧虑,但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便不能嚷嚷,甚至是主子一句想静一静,她不但自己不能去烦她,还得替姑娘把着门儿,让别人也不能去烦她,谁让自己是个丫鬟呢!
如果兰溪此刻有心情理流烟的话,只怕也要替她叹上一句,这年头,做丫鬟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兰溪这会儿是自顾不暇,从见到兰九的那一刻,她就像是坠入了千尺冰潭,刺骨的冰水堵住了她的眼耳口鼻和所有知觉,她甚至连抱住自己颤抖的力气也没有!
兰九姑娘,兰沁!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今年不过五岁!五年前,她出生的那一天,就是噩梦的开端。
先是从来都算感情好,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父母之间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争吵,然后母亲动了胎气,早产下未足月的兰九,父亲在得知母女平安的那一刻,甚至看也没有看上一眼便拂袖而去。
兰九生下时,便有先天不足之症,大夫甚至不敢断言能否平安长大。林妈妈想瞒却终究没有瞒过爱女心切的三太太,本就又痛又伤的三太太听闻这一噩耗,下体本已止住的血开始崩流,若非三太太娘家嫂子为防万一请了太医院中有名的妇科圣手到府中,只怕三太太早就...
只是虽然保住了命,但毕竟亏损了元气,三太太便从此不好了,常常缠绵病榻,渐渐地,连房门也不出了,而这期间,三太太与三老爷之间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真正地相敬如冰起来。
这些还不算,不管如何,那个连大夫也不敢断言能不能养活的兰九总算是平安长到了五岁,这一点,便足以给三太太安慰!
然而,真正的噩梦却还没有放过他们!
真武二十三年的正月,兰九不知何故,与身边的大丫鬟双双跌入湖中溺亡,当把兰九冰冷僵硬的尸体从湖中打捞起来时,三太太尖叫了一声便昏死过去,自此大病,然后再未好转。
三个月后,她与两个哥哥还未守完祖父的孝,身上又多了母丧的重孝。
三年复三年,当她终于离开这座孤冷的老宅,重新回到繁华的京城,回到那座她出生成长的兰府时,正是父亲续弦的时候,此后,便又是另一串噩梦的开始。
这些带着灰暗色彩的记忆碎片让兰溪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用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嵌入掌心中,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是死咬着牙,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兰溪,你要冷静!可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
不知不觉被惊惶的泪染湿的双眸陡然睁开,是了!那一切,不过是一场太过鲜明,所以如同真实的噩梦!既然她在,就不会让这一切发生。刚才她不是在想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吗?既然知道了,她一定得阻止!
真武二十三年正月…
现在已经是真武二十二年的八月下旬…
兰溪甩了甩头,像是要摆脱掉那些不好的情绪和想法。不是才八月下旬么?她还有时间,还有近半年的时间来改变这一切!
兰溪用力地握拳,登时生出一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气魄来!
“流烟!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