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回话的人娓娓道来,才知,这一夜,于她们这些人而言,是煎熬,对于那些堤坝上,用命与江水搏击的人而言,却是这般的凶险。堤坝决了口,江水来势汹汹,沙袋和石头投下去,转眼便被卷走,没有半分用处。在眼看着口子越来越大的时候,是耿熙吾当机立断,振臂一呼,带着一众男儿跳下江水,手挽着手,用血肉之躯暂时阻挡了江水将口子越冲越大,为其他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之后,其他的人就在这时间里,将麻绳结成了网子,然后固定在口子两头,再将麻袋和石头投了进去,这回,因为有了麻绳,沙袋和石头总算没有再被江水卷走。众人这才看到了希望,纷纷加快速度将沙袋和石头投了下去,积少成多,最后,总算是堵住了那个口子。据说,当时,堤坝上欢呼声响彻天际。
他们共同打赢了一场仗,一场艰难的,本以为,毫无胜算的仗。
光是听着,兰溪已经觉得心房紧缩,她没有办法想象,有多么艰难。这不比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轻松上分毫,在这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可人的意志力却又是这般的顽强,凝聚在一起,终是应了那句,人定胜天。
“四郎和六爷都进了水里?”显然听到了要紧处,三太太本已和缓下来的神色,一瞬间又变了,再也坐不住地站了起来,一夜未眠,心一直悬着,三太太的脸色已经很不好,这一着急,便身形不稳地晃了两晃。“不行,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
“娘——”
“太太——”
在场的,不管是兰溪还是林妈妈几个都看出三太太如今不过是强撑着一点子力气,哪敢让她去,纷纷上前来劝阻。
回话的那人也是个机灵的,连忙道,“太太挂心老爷、六爷和耿四爷,也不急在这一时,奴才回来时,他们都无碍。只是如今,还忙着再将口子堵得严实一些,堤坝处人来人往的,忙乱着呢,太太即便要去,也且等上一等,别在这个时候。”
“是啊!娘!这个时候去,怕是给父亲添乱呢。总之,父亲、六哥还有师兄他们都无碍,咱们稍等上些时候,他们那么多人,忙乱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连饭也没吃上一口,咱们总得准备妥当了,才去啊。”兰溪连忙趁势劝道。
“对!对!对!还是阿卿想得周到,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快些,让咱们府里的大厨房都忙起来,多做些管饱方便的吃食,就做大饼馒头什么的,一会儿用大车拉去堤坝上,还有……”三太太来了精神,连忙一项项交代下去。
兰溪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劝道,“母亲,这么多的东西哪儿能一下就准备好的,趁着这功夫你还是先快些歇歇吧!若是待会儿父亲见了你这样儿,怕是又要担心了。”
如今这般的情形,三太太自然不肯再让三老爷替她担心的,便不由有些犹豫,林妈妈几个又赶忙见机地敲起了边鼓,三太太总算松了口,答应去歇着。
兰溪悬了一夜的心,悄悄放下了些,抬起头望了望天,雨,还在小,但比着昨日的滂沱,要小了好些,这场仗,他们是暂且打赢了,只是不知,这场暂安,能到什么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