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似火,染红了西山。
一座红砖猪舍终于落成,顾拥军捶腰跟猫耳道着谢,猫耳干上手后比她干得还好,她夸猫耳聪明,心灵手巧,说他要用心学东西还是挺快的。夸得猫耳有些不好意思,他指着西山上的晚霞岔开话题,说他从没见过哪天的晚霞有今天这么红。顾拥军仰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忽一动,她微眯眼看着西山上的晚霞。风拂起她的发丝,她不知在想什么,嘴唇微动,半边身子落在霞光里,面上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柔光。
她看晚霞,猫耳看她,两人都看痴了。
刘大妈端着盆出来泼水,抬头看见,忙不迭又退了回去。
“大姐!”顾建新在叫老大,她醒过神,甩眸猛撞上猫耳视线。四目相对,她脸一下红到耳根,滚烫滚烫。
“老八……”为掩慌乱,顾拥军快步朝菜园靠山的坡边走去。
顾建新带着下面几个小的在滑坡,屠八妹常说她“杀起无血,煮起无汤”,意思就是刀枪不入,脸皮厚。老四怄得中饭没吃她那里早没跟没事人一样,她把老八放在她腿上,搂着老八从山坡草丛上往下滑。老八笑得“咯咯咯”,老七在山坡上拍着手喊三姐,叫着嚷着让她快点上来。
顾拥军过去抱起老八,指着西山上的晚霞,“老八你看,西山上燃烧的晚霞好不好看?从今天起你就叫顾西燃好不好?”
“顾西燃?”屠八妹指上套着顶针坐在灯下纳鞋底,她偏头将手中锥子插进头发里轻刮了下,锥子钩尖蹭点头油易扎进橡胶鞋底。她一锥子扎进鞋底,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这名给老七,你再给老八另想个。”
顾拥军坐在屠八妹对面的小板凳上在给鞋面滚边,她扯出针,小指一挑,带出线,说老七不有名吗?屠八妹说叫冬梅的人太多,不好听,那名也不适合老七。她让老大明天带上户口本抽空跑趟派出所,趁着老七还没上学给她把名字改了。
“我们名字都是爸给取的改掉好吗?”顾拥军抬眼看屠八妹。
屠八妹说:“你爸一心盼我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你们一个个都没能遂他的意,他也没心思琢磨给你们取名。改不改的他不会在意。他要在意有本事就从地里爬出来自己来跟我说。他两腿一蹬什么事都不管了,撇下你们八个包袱……”
每回一提到自己男人屠八妹就会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怨男人早死把八座大山压到自己背上,家里家外样样事都要她来操心。
“好了好了,就依你,我再给老八另想个。”为堵她嘴顾拥军赶紧说道。
屠八妹斜眼老大,安静了。隔会,她又对老大说:“要不,把名字拆开,老七以后就叫顾西,老八叫顾燃。”
顾拥军觉得不错,她们姐妹几个还没有叫单名的。顾西,顾燃,挺好!
母女俩对坐灯下各干各的活不再出声。
屠八妹有一双巧手,她做的鞋子又好看又扎实耐穿,织的毛线衣花样也比别人织的好看。她会的顾拥军也都会,只是没她做的精细。
一只鞋面的滚边工作完成,顾拥军偏头咬断鞋面上的线头。抬起头时,无意发现屠八妹头顶生出一根白发,灯光下看去格外打眼。
“你盯着我看什么?”察觉到老大的目光,屠八妹抬起眼。“哦,我,我刚好象看见你后面墙上爬过一只蜘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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