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也是你自己跳起脚来要嫁的。”屠八妹横眼建新,“自己酿的苦酒再难喝你也得喝。”
建新发脾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翻老黄历?那你要这么说再往上翻我还得怪你。不该反对的你以死相逼,你看我大姐,她都三十六快四十了还单着呢。我这该反对的你倒不反对,你当年要……”
“当年我该怎样?”屠八妹打断她,没好气地说:“当年我生下你就该把你扔进粪坑里。这样你现在不用活着受罪,我也不必跟着你怄这冤枉气。”
母女俩拌了几句嘴都不吭声了。
这几年建新一和毛四杰吵架就赖到屠八妹头上,怪她当年没阻止自己和邓光明分手。再往下吵,翻来覆出又是炒剩饭,没劲,因此两人都偃旗息鼓。
“外婆,七姨在哪里教书呀?”毛小竹突然问屠八妹,“我想七姨教我读书。”
“想你七姨了?”屠八妹抱过毛小竹放在自己腿上坐了,“外婆也想她。下次你七姨回来你就跟她说,让她回来教你。”
“老七不知搞什么鬼。”建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镇上条件再不好,好歹也有个国营大厂撑着。在家当老师多好,不知她哪根神经烧坏了,非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义务支教。连老五老六结婚她都不回来,脑子坏掉了。”
顾西是国家最后一批包分配的师范应届毕业生,且是定向分配。但她毕业回厂子弟小学报到那年却办理了停薪留职,和师范的同学一块去云南支教去了。
“老七就是让你惯坏的,才这么任性胡为。”建新扯过毛小竹,“洗脸去,洗了上床睡觉。”
屠八妹瞥眼建新,“我没惯你,你怎么也坏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屠八妹一觉醒来,心里莫名发慌。她下床喝了杯水,再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胸口一阵一阵的灼热。她又下床,轻手轻脚开门出来透口气。
四下静悄悄的,屠八妹在外站了会,正要回屋,老五房里传出动静。她驻足,侧耳细辩,面上顿时浮现怒气。
“这都几点了?当饭吃啊?”
细辩之下,她忍不住喝了一嗓子。
老五房里安静了。
早上,屠八妹爬起床就把老五和江嗣春叫到自家后院菜园子里。
老五面无血色,皮肤晦暗,但她看着屠八妹眼底却闪着一线光亮。
隔着一户人家的菜园,江富海和何婶出现在地里,江富海蹲在菜垅边抽着烟,何婶拿把瓢在给地里的白菜秧浇水。
屠八妹朝他们瞟上一眼,大声说:“我女儿花朵一样嫁到你家,可你看看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是没听进去呢,还是听进去了故意不把我放眼里?”
“咳咳……”江富海在自家地里很使劲的咳了两声。
屠八妹没理他,继续大声说:“我虽养了八个女儿,可女婿却不止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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