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吃哪里去了。
我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哎呦,累死我了。
那小胖子一离开水就不哭了,狠狠咳嗽了一会儿把呛进鼻腔里的水咳了出来,老师们又立刻拿来了浴巾包着他,还让人抱着他安抚他,没一会儿就精神了。
池迁从一个老师手里夺过了一条大大的浴巾向我跑来,我接过浴巾赶紧把自己包起来,等自己暖和了点,想到池迁是不是又被我吓了一跳,正想扭头去找他,就看到池迁蹲在我身边,头却转向一边,默默地看着那个被老师温言安慰的小胖子,那表情,在晃来晃去的手电光照耀下很是阴沉莫测。
“阿卷......”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转过头来,本来黑得能挤出墨水来的表情一下就松了,看我有些不安的样子反而像个大人似的抱了抱我,用手上下抚摸着我的背脊:“爸爸,不怕啦,没事咯,没事咯。”
属于池迁的温暖的味道包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眶突然就一热。
“以后不会让爸爸再做危险的事了。”
他抱住我的手臂更紧了:“我会保护你的。”
“好好地保护你呦。”
他用稚嫩的声音向我发誓。
“嗯。”我哑了声音。
后来回到了帐篷,换了衣服,我的脑海里仿佛还回荡着他说这个话的声音。
这个誓言,并不是我第一次听到。
池迁上高一的那个秋天,可以说是我教师生涯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那一年我领了三个班的语文课,完全忙不过来,几乎天天都是这样累得虚脱回来。最可怕的是,那一届一中开始扩招,切分线低了很多,那一届的学生也开始变得十分难搞,吊儿郎当混日子的学生多了起来。在讲台上讲课,下面就经常故意捣乱嘘声一片,弄得我更加紧张。常常还因此估错时间,讲到一半下课铃就响了,拖堂的时候那种怨念的目光几乎能够达到辐射四周的地步了。
甚至有不省心的学生写匿名信给校长,害得我被叫到校长室喝了一下午的铁观音,上课铃一响就紧张到尿意袭来,只好拼命集中精力来应对续航能力不足的膀胱和学生层出不穷的花招,避免多年勤勤恳恳换来的工作就莫名惨死在这些学生手上。
有一次更是惨,被捣蛋的学生锁在教室里,那些坏心肠的小孩居然还笑得很嚣张地说:“老师长得那么迷你,从窗户也是能出去的吧?”
什么话,长得矮又不是我的错,再说,用迷你来形容会不会太过分了!我穿上鞋子也是有172的好吗!让我觉得更耻辱的是,我最后真的从一扇少了两根铁栅栏的窗户挤出去了......真是够了。
池迁高一也是我教,有几次上公开课,因为关系到优级考评,学校很多领导和老资格的老师都会在后面旁听。那时正是面临评高级教师,我站在讲台上磕磕绊绊地做完自我介绍,看着下面表情轻蔑的学生心里有点发虚,掌心都在冒汗,正不知如何下台,就见池迁坐在座位上,十分卖力地为我鼓掌。
对上少年清亮的眼神,还有鼓励一般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只有一个人的掌声,再面对陌生而不怀好意的环境,也已经不那么怕了。
点名提问时也有学生故意作怪,只有在念到“池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才能稍微松口气。
那时一中在建新食堂,因此不论老师还是学生都是自带便当,为了早早赶到学校准备公开课忘了带便当的我看着围的水泄不通的小卖部有点想放弃,却看见池迁满头大汗地挤开人群,递给我最后一个火腿面包。
后来的日子里,每次被学生恶意捉弄,甚至是践踏自尊的嘲笑,都只有池迁会大发雷霆地把书包狠狠摔在桌上,大吼着为自己骂回去。虽然作为老师和老爸有这样的心情不应该,可是有人维护,真的......很感激。
但是池迁却因为处处维护一个全班人都讨厌的老师,在班上几乎变成被刻意孤立排挤的状况,甚至也会受到伤害。看着他偶尔淤青发肿的脸颊,就知道他又强出头了,气得忍不住想揍他,谁要他多管闲事!可还是憋着一肚子火揪着他去医务室上药,医生不在,只好自己找来化瘀的药膏,下手没轻没重,听见他倒抽气,抬头却触碰到了他让人心安慰藉的眼神,终究还是不忍心责怪。
“没事的。”他毫不在意地说。
我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用棉签扎他的痛处,心情不好,开口口气很差:“以后不要你多管闲事,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知不知道!”
他难得地露出了好脾气的笑,乖乖坐在那任我折腾,反而显得我很没肚量,于是翻腾起的气焰又弱了下去,我轻轻揉着他破掉的嘴角,叹了一口气:“很疼吧?其实完全没必要理他们的,他们还不懂事,我不计较的......”
“可是我计较。”嘴唇上长出淡淡绒毛的少年忽然弯□子抱住我,毛茸茸的脑袋伏在我颈间,痒痒的气息喷在我耳边:“爸爸别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拿着棉签呆了一下,正想挣脱他的怀抱,耳边却又传来他依旧很轻的声音:“......好好地保护你哦。”
抬起的,想要推开他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结果只是“切”了一声扭过头,偷偷把眼角的潮气拭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努力写的,会努力存稿的,会坚持日更的,请不要嫌弃我,嘤嘤嘤~~
如果在九点前码好了,我就会提前发的,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