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多年的好友,深厚的友情不是一朝一夕,说抹去就能抹去。听到刘熙妍的低鸣,夏初雪胸口好象被人刺了一刀,根本无暇辨认那尖锐的心疼感受,她伸出手,温热的手掌按在刘熙妍紧绷的右小腿,开始轻柔地按抚着。“我帮你揉揉。”虽然夏初雪的语气不像过去那么亲昵,但按摩的动作去很轻缓。
“初雪,我其实不想将她拖下水,真的”刘熙妍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中渗入了浓浓的愁绪,“我四岁的时候,父母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人世。家里的亲戚将我家为数不多的财产瓜分后,就把我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我记得,就是在那一年的冬天,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鹅毛大雪,我因为吃饭的时候摔破了一只碗,就被姑姑赶出了家门。父母不在了,我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就穿着一件表姐的旧外套,坐在门口”
这是夏初雪第一次听到刘熙妍真正的身世,以前,她以为刘熙妍虽然不是出生在豪门贵族,但也算是普通富裕人家,却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心酸。
“我就坐在那里等啊等,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姑姑快点消气,让我早点进去,因为外面很冷,真的很冷,冻得我浑身都僵硬了。”这些陈年往事,刘熙妍说的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声嘶力竭。但越是这样,越说明她心里难受。
“我等了快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那扇门被打开。我当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其实还不是很懂死亡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不用再看亲戚的白眼,不用再听到其他小孩的嘲笑很可惜,最后我没有死成,因为我被卖掉了。那扇门在天亮的时候打开了,我听到姑姑跟一个人贩子讨价还价,最后以两万块的现金,将我卖掉了。我看到那叠厚厚的红钞票,觉得恶心至极,我以为自己会吐,可是没有,我只是莫名其妙的笑了”
讲完这些,刘熙妍像个受伤的孩子,紧紧的抱住了身边的夏初雪,喃喃低语道,“父母去世后,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一个是寒墨,还有一个是你。初雪,我知道你怪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恨,但是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刘熙妍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无比,原本就单薄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她紧紧的缩在夏初雪的身边,像是生怕又回到小时候孤立无援的状态。
“妍妍”夏初雪刻意压低了声音,轻柔的喊了她一声。刘熙妍忽然停止了颤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又缓缓的动了动唇,似乎在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但夏初雪听出来了,刘熙妍是在说:“谢谢你,初雪”
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不能换来原谅,起码当夏初雪知道刘熙妍的过往时,她选择了原谅。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四岁时被亲戚卖给了人贩子,之后的经历,即使刘熙妍没说,夏初雪也能够猜到有多悲惨。
在那个组织里,想要活下去,定然需要服从命令。夏初雪心里很清楚,即使刘熙妍不这么做,组织一定会安排另一个人在执行这项任务。
所以结果是一样的,那么是谁来到她身边教唆她接近陆离,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刘熙妍也不是完全没有把她当好朋友。
正当刘熙妍想开口再和夏初雪说话时,静谧的空间内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不轻不重,足以让两人听到。刘熙妍瞬间进入到了戒备的状态,她从身上拿出了两把手枪,一把递给了夏初雪,另一把紧紧的握在手上。
“初雪,保护好你自己!”像是命令,又像是请求,刘熙妍低低地开口说道。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两人不自觉的往后退——虽然她们已然退无可退。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很快充斥满了夏初雪的四肢百骸,她有预感,来人不是善茬,并且纪寒墨出去了这么半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更让她不安。
很快,一群训练有素的匪徒走了进来。夏初雪看了刘熙妍一眼,用眼神问她,认不认识这些人,刘熙妍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事情似乎就更加复杂了。这些人肯定不是陆离的手下,如果是,他们断然不敢拿枪指着夏初雪。刘熙妍不认识,肯定也不是那个组织的人,难道又是陆离的仇人?
“夏小姐,别来无恙。”当为首的男人摘掉墨镜时,夏初雪立刻认出了他,那个泰国人!
“你不是在美国的监狱里吗?”夏初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狠狠的瞪着这个曾经差点害死陆离的男人。如果不是还没摸清楚他想做什么,她真的很想一枪崩了他!
“难道你没看过美国电视剧《越狱》吗?”泰国人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像是知道她们的手上有枪,他冷冷的说道,“两位美女,乖乖把枪交出来,免得我的兄弟们一不小心将你们射成马蜂窝!”
夏初雪满眼怒火的准备站起来开枪,可是刘熙妍快一步拉住了她,然后在众人狠厉的眼神下,举起双手,手枪挂在指间,她缓缓弯腰,利用惯性,将手枪滑到了他们脚下。“初雪,把枪给他们,暂时先不要起冲突。”
夏初雪这一次并没有听从刘熙妍的建议,而是迅速的举起了枪,对准了泰国人的眉心,冷漠的说道,“不如比比,看是你的手下出手快,还是我更快!”
面对十恶不赦的绑匪,夏初雪俨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理智。
泰国人突然笑了,像是在嘲讽夏初雪的无谓挣扎,他从口袋里掏出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然后点开了视频画面:是陆离和纪寒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