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将死之前。
邓颦也开口哭着喊道:“承平,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父皇他已经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周凝脂迈步走到自己大哥身前,她圈住自己大哥的肩膀,柔弱的叫了一声“哥”!
周承平咧嘴大笑,对着周凝脂摇了摇头,“哥没事,只是想要将这么些年来积蓄在心中的戾气都发泄一下,不然等到父皇走了,我们找谁哭去!”
他虽然没有闭口保持缄默,但情绪却从之前的激动,稍微冷静了一些,“父皇,我虽然不知道承安和承志是为了什么争夺的皇主之位,是单纯的热衷权力,还是心怀宏伟抱负,可我明白自己的心。这么些年来,我不断的努力,想要得到您的认可,可您却从来不曾正眼看我一眼,哪怕我是天下公认的您膝下最出色的儿子。这让我明白,或许只有夺得皇主之位,才能够得到父皇您的另眼相看,于是我就顺着父皇您的意思,展开了布局谋划,这就是我争夺皇主之位的初衷。”
自嘲一笑,周承平叹了一口气,“当然了,在十数年的争夺之中,我的初衷可能有所变质,但在之前,我还是幡然醒悟,夺得了皇主之位又如何?让父皇您另眼相看又如何?父皇您都要走了,这一切还有那么重要吗?当然没有,所以我心中二十余年的执念终于烟消云散,无执无念,真是挺轻松的。”
说完这话,周承平轻轻迈步,走到自己父亲身后,为周世离揉捏着肩膀,一边动作一边说道:“父皇,作为您的子嗣,我是真心希望您能够同我一样放下心中的执念,承志不争,我不争,您屁股下的位子就是承安的了,而且这也不是我和承志故意让给承安的,而是承安依靠着自己的大胆和魄力,自己努力在皇主之位争夺的游戏中,强势脱颖而出的。您应该认可他,相信圣光皇朝在他的手中,会变得更加强盛,直至最后能够虎视天下。”
邓颦莲步微移,摸了摸周承平的头,随声附和道:“陛下,承平说的对,承安虽然犯下了错事,但孩子嘛,难免犯错,并不是不可原谅。圣光皇朝交给承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承平和承志两兄弟帮衬,圣光皇朝将来一定会更加强盛,最后怕是连您都会自叹弗如!”
周世离仰起头,望向一侧的邓颦,这个让他深爱到了骨子里的女人,“颦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从一侧扶住周世离的肩膀,邓颦没有直接回答,她笑容动人心魄,了解周世离的她知道现在周世离心中的想法,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台阶。
“陛下,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佛语不是说了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手中轻轻揉捏,邓颦的话语如同她手上的动作,同样轻柔,让人如沐春风。
“唉!”周世离开口长长一叹,眼中犹有迟疑,高高在上惯了,真要承认自己错了,真是难如登天,“颦儿你从来不会说谎,既然你说我错了,那我就一定是真的错了!”
抬起头,周世离的目光从周承平,周承安,周承志,周凝脂身上一一扫过,歉疚很浓,“孩子们,以前都是父皇做的不对,如今幡然醒悟,想要补偿,只怕是也没有机会了。这辈子的债,下辈子再偿还,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以往做出的一切。”
周凝脂毕竟是女子,感情细腻。
她踱步上前,走到周世离身前,然后望向周承安和周承志,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也过来。
尽管心中畏惧周世离以前的威严,两人还是走了过来。
周世离身边,五人紧紧站在一起,周承平四人并肩而立,周世离坐在椅子上紧紧靠着邓颦的身体,这一刻,他不像是一国之主,只像是一个安享天伦以后,静待生命流逝的重病老父亲。
周承平五人,人人面颊上都挂着一条深深的泪痕。
周世离尽可能的伸长手臂,为五人擦拭着泪水,宽大的手掌最后停顿在了邓颦的脸上,他又笑了,笑的很开心。
“承平,我走后,皇主之位就由承安来坐,你是长兄,要多帮衬着点你弟弟,还有承志,不许为承安添乱。对了,承平,你要给凝脂找一个好婆家,后半辈子别让凝脂受苦,还要照顾好你们的母后,她操劳了一辈子,临了,要让她安享晚年。”
周世离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如同蚊子的嗡嗡声一般,只有极力去倾听,才能够听清楚。
“我身边有一个名叫童让的御前小太监,很机灵,我许诺他了一场荣华富贵,承安你记住了!”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代雄主周世离放在邓颦脸上的手臂,重重的垂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鸡鸣响起,新的一年终于到来,圣光皇朝开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