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长史还没有说王菲的伯父乃是台院侍御史,如果让常主簿知道了,真怕是自己也要一口血吐出来。
其他人上折子多半只会扣戴长史一个失察僭越之罪,就算是流放边疆吧也绝对不会拖累常主簿,但是御史一动手,刑部、大理寺就不能无动于衷,这上下一齐心将整个曲州城上上下下察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别说戴长史了,就是常主簿、李捕头也没有活路。
“戴长史无需太过紧张,这个世界上哪里真有人能够没有欲望,只要有欲望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不是吗?”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这徐州双剑派不是寻常人家,只怕我们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让他们满意。”
“那,那要不长史直接去问一下,便是负荆请罪也要知道什么能够打动对方不是。正如长史所说,这徐州双剑派不是寻常人家,想必所要的东西也未必寻常,如果真是天材地宝我们出不起那也就算了只要认命,可若是其他物件,也算是赌一把吧。”
“……”
戴长史默然无语,赌一把,可这一把用的是他的尊严,一个下州长史在自己的地方上面去给一个二十岁没有官衔在身的年轻人负荆请罪,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会对他的声誉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但是现在还有别的方法吗,戴长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而且这次的负荆请罪不能含糊更加不能悄悄地去。”
戴长史一脸的惊讶,原本自己已经够丢脸的,现在竟然还要自己大张旗鼓地去,这岂不是要弄得整个曲州城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嘛。
可是常主簿没有看他的脸色而是继续说道。
“长史可以细细一想,这事情弄到如此份上,长史偷上的乌纱还能保住吗?”
常主簿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寒意,确实,你为了自己升官二话没说就直接关了那王菲,还僭越大理寺要先斩后奏,再加上平日里面戴长史本就手脚不干净,这件事情下来别说乌纱便是性命能够保住就已经万全了,还谈什么官位。
“自然保不住了又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
常主簿是曲州城人士自然不好做一些不要面子的事情,但是戴长史不同,他是青州人士,乌纱一丢自然是回青州去,怎么可能在曲州城呆着,而且自己平日里面在曲州城作威作福习惯了,现在做一介平民没有了下州长史作护身符,还能够好好活下去吗?
“好,一切就有劳常主簿安排了。”
戴长史暗暗一叹,走回了自己的内室。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戴长史远离朝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两天也体验了一把。昨日还在谋划自己升官的大计,更是庆幸自己搭上了曲州王家的这条大船,今日就出了这么一件事情,丢官事小,只怕性命难保。真是造化弄人!
翌日,清早,辰时。
戴长史、常主簿、李捕头以及府衙一种差役竟然浩浩荡荡来到了芙蓉客栈之前,这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这么大规模、这么大的气派,曲州城半年都见不上一回。上次见到还是朝中太傅回乡路过曲州城,当时也是一城的大小官员一起出动。周围不少的百姓也都窃窃私语,不知道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芙蓉客栈里面到底住了什么样的贵人。
就在大家都窃窃私语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以戴长史、常主簿以及李捕头为首的三个人,在芙蓉客栈的门口突然一跪,然后就拱手至于地,最后还引头至于地。这三个人平日里面在曲州城那可真算的是上不可一世,今日竟然当街大跪了起来,而且看样子这芙蓉客栈里面还真住了什么顶了天的人物。
此时戴长史的脸早就绿了,心中默念无数次,自己的老脸不要了。
这三个都四十岁以上的人物突然这么一跪,即便是芙蓉客栈的老板都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敢照旧营业,马上过来搀扶。但是常主簿立刻命人挡住了他,今天这一跪,如果不讨要一个说话,他们还就真的不起来了。
“昔日有廉颇相如负荆请罪,今天我戴长史就长跪顿首!”
戴长史心中暗暗咬牙,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老脸又算得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