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感就会很强。”
“所以我其实是认识他的,我在之前是认识付清竺的,对不对?”
对方却摇头,“……其实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记忆的丧失意味着人脑潜意识里对某些事某些人的抗拒,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排斥甚至是抗拒,是因为对那些事太钟爱或者是太痛苦,人基于自身保护的本能,便产生了抗体。而你既然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意味着你的潜意识不愿意记起来。所以一般来说,一个人不大可能对他所失去记忆中的某个人产生幻觉——”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幻觉?”
对方顿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无奈,“如果你真要这么想的话,也没问题。”
“或者说——”夏叶瑾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然后站定,“有关这个时空的记忆,不是因为车祸忘记了,而是我根本就没有。我不记得付梓铭,不记得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更不记得自己从小优秀到大……所有的这一切,就算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在不断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但听在我的耳朵里,仍然像听故事一般无法感同身受。”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鸟鸣,她转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院子角落那一株高大的香樟,刚下过雨,繁茂的叶片上水汽氤氲。
“所以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想,实际上,我丧失的,不是现在所拥有一切的记忆,而是其它……其它的一些记忆?”
“你想让我帮你找回记忆?”对方笑了一下,但笑容却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是有些寒意,这让夏叶瑾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也笑了笑,说你是心理医生,怕是不能帮人找回记忆吧?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定格在某个虚空之中,随后像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这几个月来,我查了很多资料,也咨询了许多人,找到了一种治疗幻觉或者是像我这样症状的办法,本来是觉得有些冒险,但今天跟医生你聊过之后……觉得应该是可以一试。”
说罢,她扬了扬手。
“你?你冷静点?!——”对方在看到夏叶瑾拿出一把匕首时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却在对上她表情时停住了脚步,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制止。
夏叶瑾吊了吊嘴角,将手中的刀逼近自己心口几分,“一般来说,陷在幻境里的人自己是出不来的,但如果是我死了呢……我死了,这个为我量身定做的幻境,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你这是何必?”心理医生有些无奈,他试图慢慢的靠近夏叶瑾,但都没她手中的匕首逼退回了原位,只好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现在的你拥有一份令人羡慕的事业,有房有车,有爱戴你的下属,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一个爱你的男友丈夫,这已经是够圆满的了,你何必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人打乱了原本生活的轨迹?完全没有必要的。”
夏叶瑾没有说话,抿紧双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过,根据你所说的,那个付清竺,姑且我们就认为他是叫这个名字,或许根本就不是你的幻觉,他是真实存在的人,而因为自身的各种原因不方便出来与你相见,说不定还是个通缉犯,正因为如此,他才害怕每一次同警方接触,才会只敢与你一个人见面……这些可能性都是有的,你完全没有必要思维定势把自己逼进一条死胡同里。”
“你说的也有道理。”夏叶瑾怔了好久后终于开口,她说,我确实是走进了死胡同里,我就算是要自我了断也不该在这里,连累到医生您。
对方似乎有点失去耐心,皱眉,“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倔?”
夏叶瑾扬了下嘴角,淡淡的笑容像是日光下的光圈,在她苍白到几乎是没有血色的面容上晕染开来。
宫辰时曾经说过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该过多的将自己融入到那些已经消失的历史人物中,因为相遇总是短暂的,到了固定的时间就必须要离开,这是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情,投入太多的情绪,最后痛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但当泛着银白色光芒的匕首刺进心口的那一霎那,夏叶瑾却想,她偏偏要做一次选择,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要找到那个人。
消散的记忆慢慢清晰。
那一日在炼狱里,当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消失时,付清竺就站在她的对面。而此刻她终于想起了当日付清竺脸上的表情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像在这个时空里,他笑着对她说我去买菜待会见一样,那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历经滚滚红尘上千年的历史年轮依旧不曾改变的,直抵夏叶瑾内心最深处的温柔与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