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行礼,道:“回长公主殿下,治疗非常顺利。摇光已经为县主包好了伤口,这几日请千万注意让县主不要随意触碰伤口,更不要清洗!同时也需要忌口,只可吃一些清淡之物。”她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刚刚的治疗需要集中绝对的注意力,因此也更耗费心神。
云城长公主匆匆应了一声,朝床上的原玉怡看去,想着刚刚的血水,忧心地又问:“那她现在……”
“殿下且宽心,县主很快就会醒过来。今日的治疗就到这里,明日摇光会再来为县主换药。”
南宫玥话音刚落,床上传来一阵呻吟声,原玉怡缓缓地睁开了眼,眼神有些茫然,似乎还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眨了眨眼,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我的脸……”
她伸手想要去摸右脸,被云城长公主眼明手快地阻止了。
“怡姐儿,你的伤口才刚包扎好,不要随意动。”云城长公主柔声说道,“摇光县主说治疗很顺利,你很快就会好的……”说着,她眸中又浮现酸意,差点又想哭了出来。
原玉怡乖顺地放下了手,然后挣扎着想要起身。侍立在一旁的寒梅急忙上前扶了她一把,然后在她背后放了个引枕让她靠着。
“怡姐儿,你现在觉得如何?”云城长公主担心地拉着她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娘,我很好,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说着,原玉怡微微皱眉,“就是脸有点痛……”但又没有她预想那般痛,还有些清凉。
南宫玥则解释道:“县主,接下来你还会觉得更痛。刚刚在治疗后,我为县主在伤口敷了些许止痛药粉,但是等到二个时辰后,待药效一过,被重新割开的伤口就会越来越痛,今晚县主恐怕是不易入眠,我建议县主最好赶紧先睡上一觉,好好歇息一番。熬过开头的几日就会好多了。”
闻言,云城长公主皱眉道:“摇光县主,难道不可以再为流霜敷一次止痛药粉吗?”
“长公主殿下,这止痛的药粉用多了,一来容易让病患上瘾,二来让皮肤麻痹,反而影响创口的恢复,因而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得好。”南宫玥不紧不慢地说道。
一听会影响伤口的恢复,云城长公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摇光县主,我明白了。”原玉怡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无论是再痛,我也能忍耐的。谢谢你!”对她来说,只要伤好了,便是给了她再世为人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县主还是等伤口痊愈了,再来谢摇光吧。”南宫玥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试图缓和气氛。
跟着,她向云城长公主福了一礼,说道:“长公主殿下,摇光这就告辞了,明日再来看望流霜县主。”
云城长公主立即道:“好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派人来接你。”说着她不等南宫玥答应就对孙氏道,“你替我送送瑶光县主。”
孙氏点头应了,亲自送南宫玥到了二门。
孙氏向她福了福,客气的说道:“摇光郡主走好。”
南宫玥忙侧身避开了她的礼,又回了半礼道:“大夫人客气了。”
南宫玥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充满笑意的潋滟凤眸……她不由愣住了,动作也因此迟缓了一下,却听意梅疑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三姑娘……”
“没事。”南宫玥继续往车厢里而去,略显无奈地看着正静静地坐在那里,悠闲地咬着核桃酥的萧奕。这萧奕,他居然还好意思吃她的核桃酥!不对,都被这家伙给搞混了,现在哪里是什么核桃酥的问题,这里可是云城长公主府啊,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意梅和百卉这时也跟着上了马车,一看到萧奕,意梅差点叫出声来,幸好百卉手脚很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跟着百卉若无其事地说道:“来福叔,可以出发了。”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哒哒哒”地往前走去。
自齐王别院回来后,南宫玥时不时会让百合偷偷送自制的伤药给萧奕,也知道他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他!
一直到出了云城长公主府后,南宫玥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无力地看着萧奕,低声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青天白日,那可是云城长公主府,又岂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萧奕不以为意,一口吞下了剩余的半块核桃酥,笑眯眯地说道:“臭丫头,你的意思黑灯瞎火的,我就可以夜闯公主府?”
这个家伙!居然还敢跟她耍嘴皮子!南宫玥揉了揉眉心,觉得跟这个混世魔王较真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意梅和百卉被萧奕说得差点笑出声来,可是只能拼命地忍着,心道:且不说这萧世子有时候做事太荒唐太出格,这为人还真挺有趣的……
萧奕笑眯眯地又道:“臭丫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你放心,以那个破公主府的守卫怎么可能发现得了我,不是我自夸,就算是皇宫内院,我也是闯得的……”
这倒也是。南宫玥无力地想着,前世,你就是带着大军直接把皇宫给端了!
见南宫玥一点反应也没有,萧奕觉得有些没趣,咳了一声,又故作严肃地道:“臭丫头,我这次来找你呢,一来呢,是听说你被云城长公主硬拉了公主府,谁不知道这个云城长公主我行我素、霸道任性、唯我独尊、蛮不讲理……要是她再敢对你无礼,我自也不会让她好过。”上一次云城长公主敢这样对待他的臭丫头,都怪他伤还没好,得到消息晚了些,而这一次一得知臭丫头又去了云城长公主府,他立刻就赶过来。
有件事他没告诉臭丫头,正所谓母债子偿,云城长公主家的二小子,最近可没少被他以各种理由揍!
南宫玥听他说着话,竟然丝毫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心里暖暖的。
南宫玥一直没有打断他,直到他说完,她才眉眼弯弯地问道:“那二呢?”
“这二来呢,是来给补送生辰礼的!”说着,他右手一抬,就抛了一个金绿色的东西过来。
南宫玥下意识地用手接住,只见落入她掌心的是一个由五颗猫眼石镶嵌而成的吊坠,每一颗都是差不多的金绿色,在窗口照进来的光线下,弧形的宝石表面出现一条像猫眼瞳仁一样的细长光泽,随着手指的转动,那光泽一开一合,如同猫儿的眼睛一般。
这可是上好的金绿猫眼石!
这样的金绿猫眼石,在大裕国可是极其稀罕的,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就连在皇宫内院恐怕都找不到这般质地的猫眼石。
莫非这也是老镇南王留给他的?
正想着,就听萧奕得意洋洋地显摆道:“臭丫头,还记得我们三个月前打的赌吗?这可是我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听说这个猫眼石来自很遥远的波斯国,怎么样,稀罕吧?”
南宫玥愣了一下,面露讶色。
见此,萧奕更得意了,把脸凑向南宫玥,自信满满地说道:“还有九个月,我一定能赚到一万两黄金的!”
这时,南宫玥终于回过神来,她的笑容更深了,为的不是这价值不菲的礼物,而是“这是萧奕自己赚回来的”!她笑着说道:“那我等着……”
萧奕直接就把南宫玥的这四个字当做是夸奖了,心里越发是雄心勃勃,觉得九个月后一定要拿一万两黄金,不,是两万两黄金来晃瞎臭丫头的眼才行!
萧奕一直赖在马车上,直到快到南宫府了,这才悄悄离开。
南宫玥按规矩向苏氏行了礼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让意梅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材取出,一一将它们置于一个小钵中,细细地捣弄着。
南宫玥聚精会神地制作着药膏,完全忘了明天就是苏卿萍回门的日子。
但是,她忘了,苏卿萍可忘不了,她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生怕明日世子依然不回来。要知道,从她嫁进宣平侯府起,她就压根儿没见过自己的新婚丈夫!
新婚之夜,世子吕珩彻夜未归;双朝贺红,只有她一人去给宣平侯夫妇敬茶认亲。苏卿萍生怕明天三朝回门,吕珩还不出现,要只有自己一个人回门的话,必然要丢尽脸面了。
但好在,一大早,失踪了两天三夜的吕珩终于出现了,这也让苏卿萍松了一口气。
吕珩其实根本不想来,但是宣平侯却容不得儿子如此,在宣平侯心里,儿子在府中放肆是一回事,可是若丢脸丢到外面去,那可就触及了他的逆鳞。
迫于宣平侯的威胁,吕珩不得不妥协,闷闷不乐地陪着苏卿萍到了南宫府。
新人回门本来是件喜庆的事情,但因着婚礼当日发生的事情,南宫府压根儿没几个人待见这对新人。
当苏卿萍夫妇带着回门礼被迎进了南宫府,再一路带到荣安堂的正堂时,一路上都是寂静无声,气氛诡异至极。苏卿萍感觉不自在极了,而吕珩像是毫无所觉,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进了荣安堂,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吕珩和苏卿萍先行来到刘氏的跟前,向她嗑头行礼道:“见过母亲!”
刘氏送上见面礼,又拉着苏卿萍的手,亲热地说道:“看姑娘能得此良缘,我也就放心了。只望姑娘以后在夫家要上孝敬公婆,下尊敬姑爷,不可做出有失伦常之事。”
苏卿萍脸色阴晴不定,只能点头道:“是,女儿知道了。”
这时,苏卿蓉对着吕珩和苏卿萍福了个身,娇娇地开口道:“见过姐夫,姐姐。”
苏卿萍矜持地微微颔首道:“妹妹不必多礼。”而吕珩则送上了封红。
随后两人又到了苏氏跟前,行礼道:“见过姑母。”
“起来吧。”苏氏冷淡地让他们起了身,就再也没说什么。显然,已经彻底地厌弃了苏卿萍。
见苏氏目露疏离,苏卿萍楞了一下,原本还想着之后要想方设法跟苏氏单独相处,好好倾诉她满腹的委屈和心酸,可现在,只能就这么咽了下去。她默默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愤恨之色。柔顺地跟着吕珩与南宫府的其他人认亲。
在见过长房一家子后,苏卿萍终于来到南宫穆夫妇面前。看着俊美的南宫穆,她不由放柔的声音:“见过二表哥,二表嫂!”
“不必多礼!”南宫穆冷淡地说了句,依例送了见面礼。
林氏也不想和苏卿萍夫妇多说什么,只是礼貌性地相互见了一下礼后,就又坐了回去。
苏卿萍抬眼看着林氏,眼里藏着深深的怨毒,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过得不好,林氏也别想好过!……等到林氏体内的慢性剧毒发作,等到她沦落为一名疯妇,她定然会被二表哥休弃!届时,看她还如何笑得出来!咱们走着瞧!
南宫玥和南宫昕一左一右地站在南宫穆夫妇身后。南宫玥一直在观察苏卿萍的一举一动,把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大致也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南宫玥心中暗自好笑,想道:萍表姑若是想等到母亲毒发癫狂,那她恐怕要失望了,她就算等到死,也不会等到那一天的。
南宫玥的笑容更盛,上前一步与二人行礼:“见过表姑父,表姑!”
本来应该是身为二房嫡长子的南宫昕先上前行礼,但因为南宫昕心智有缺,南宫穆夫妇怕他出了什么岔子,便干脆让南宫玥先给二人见礼,也好方便南宫昕在后面有样学样。
“玥姐儿不用多礼!”再抬眼时,苏卿萍已经是神色如常,亲热地上前半步去扶南宫玥起来,并对吕珩介绍道,“相公,这是妾身的二表哥的嫡长女,行三的玥姐儿。”
南宫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然后顺势直起了身。
接下来便轮到南宫昕,他学着南宫玥的样子,有板有眼地向吕珩夫妇行礼:“见过表姑父,见过表姑!”
“免礼免礼!”
吕珩眼睛一亮,笑若春风地上前,亲自扶南宫昕起身。
苏卿萍见吕珩总算没有失礼人前,总算松了一口气,继续为他介绍道:“相公,这是妾身的二表哥的嫡长子,行二的昕哥儿。”
“昕哥儿?真是好名字!”吕珩夸了夸后,将封红给了两人,又看了南宫昕一眼,这才跟着苏卿萍继续往前走。
待吕珩夫妇见过三房和四房后,这认亲终于完毕,跟着南宫秦便带着吕珩去了外院,南宫穆、南宫秩等男丁也尾随其后,女眷们则去了西厅。
坐下后,苏卿蓉打量着苏卿萍,关心地问道:“大姐姐,看你的脸色不大好,莫不是姐夫欺负你了?你有什么委屈,可要告诉娘亲啊。”
苏卿萍自尊心极强,哪里肯轻易说出自己在宣平侯府的遭遇,只是冷淡地道:“多谢妹妹关心,没有的事。”
这时,黄氏暧昧地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吕世子对萍表妹很是疼爱,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赵氏眉头一皱,只觉得这黄氏真是不像话,虽然黄氏这话听似没一个字有问题,但是凑在一起,总是让人有种已有所指的感觉。
苏卿萍面色青白交加,只觉羞愤难堪。
女眷们继续说着话,南宫玥实在无聊得紧,本就不愿留下来给苏卿萍撑脸面,便以要去云城长公府为名,先行告退了。而一直到用过午膳,吕珩和苏卿萍这才出了南宫府。
马车才行驶了一半路程,吕珩突然高喝了一声:“停车!”
车夫“吁”了一声,勒紧缰绳,马车的速度很快缓了下来。
待马车停下后,吕珩掀帘就欲下马车,苏卿萍连忙问道:“世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吕珩冷冷地看了苏卿萍一眼:“袖云楼,怎么你有意见?”
苏卿萍顿时面如白纸,嘴唇哆嗦了两下,好半天才道:“世子,你怎么能这样?”前两日都不见人影,今日回门,这才出了南宫府,他就当着她的面要去小倌馆!
他到底当她是什么?苏卿萍都要气疯了。
吕珩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本世子已经把你娶回来了,又陪你回了趟门子,你还想怎么样?”
苏卿萍气得胸脯起伏不定,道:“那你也不能在这时候走啊,怎么样也要同我一起回了府里后,见过母亲啊!”
“行了,行了。”吕珩一脸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道,“不用搬出我娘来压我,本世子想去哪就去哪,我劝你少管本世子的事,不然的话……”话没有说完,但那狠毒的表情却表露无疑。
那马夫自然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吓得噤若寒蝉,巴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吕珩自行下了马车,走掉了。苏卿萍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不已,久久说不出来。
而刘氏母女,在苏萍回门后,心满意足地带着几大马车的礼物离开了南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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