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远暂时把举报盗采黄金的问题搁下,他开始忙另外一件事情了。
铜陵县的秋粮差不多收下来了,县令大人要着手筹备本县今年的秋粮征收事宜。粮食征收比较灵活,有粮交粮,不想交粮的可以用银钱抵。本县往年征粮都留有记录,谁家有良田多少中田多少,哪个乡交多少多少……唐天远完全可以按照以前的标准走,这样可以省不少事。
但是吧,考虑到前县令人品不那么可靠,唐天远觉得那死鬼县令征粮时多半会存有瞒报克扣的行为,大户人家给点好处就可以逃赋税,到头来这些担子还要摊在普通老百姓头上。因此本县县太爷这次没急着征粮,先让底下的乡里把本地各家各户的田产再统计上报一遍,有胆敢隐瞒少报的,罚没田产,里长连坐。统计完之后,他会派人下乡去抽查。
平头老百姓对此举乐见其成,田产大户则表示很不满意,孙、齐两家首当其冲。两家人都找了周正道疏通,想打听一下县太爷这是几个意思,胆子也太大了,是不是不想混了。
对于县太爷,周正道觉得那小神仙不给户部写举报信已经让人谢天谢地了,他也不强求太多。再说了,听县太爷那意思,钦差大臣已经盯上铜陵县,想着找茬开刀,所以身为县令只能这样做,算是赢得民心的功德一件。从这个角度来看,周正道是和县太爷站一边的。
于是周正道就想办法把孙、齐两家劝回去了。他们一开始自然不肯听,周正道只好抖出重磅消息,“县令大人已经发现有人盗采黄金了,只暂时还不知道是谁罢了。倘若被他发现什么,你们还有心思关心那点蝇头小利?”
两人倒是不闹了,吓得坐立不安。周正道安抚了好一会儿,并向他们保证“县太爷并非一颗赤心向朝廷其实他是可以收买的”,终于打发走了。
孙、齐两家大户都服从了县太爷,排在他们后头的,也就不敢言语了。田产统计进行得很顺利。
这件事的意义在于,有了这个新的统计册,以后征税就基本按照新的来了,不止今年,往后的每一年,这些大户人家都要按照新的统计册如实交税。
谭铃音挺佩服县太爷。这人的私德有待商榷——“妙妙生是大变态”的流言直到现在还活跃在八卦市场,但公平来讲,他是个好官。田产统计一般都是国家主导,其中不知多少猫腻,像县太爷这种,一个小小芝麻官,上任不到一年就敢大刀阔斧地改写田产统计册的,实在不多见。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其中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县令大人的出发点,也只能是一心为民了。
所以谭铃音这几天对县令大人的态度挺狗腿的。
唐天远很享受谭铃音崇拜的眼神。
不过,两人之间还是有些不和谐,原因竟然是谭清辰。
是这样的,谭铃音发现,县令大人一提到谭清辰,表情就有些古怪。像是有什么事儿要说、但又不好开口;表面上装作不怎么关心,但实际上又暴露了他对一切与清辰有关的事情都无比在意的心情。
谭铃音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让她提高了警惕。因此他再问什么,她都遮掩着不说了。
而且,县令大人还去过两次古堂书舍。
据当时在场的伙计小庄描述,县太爷对自己买的书漠不关心,只是一个劲儿地偷看老板。
“不会是看上咱们老板了吧?”小庄忧心忡忡。
说实话,这个猜测不无可能。清辰本来就长得好看,气质也出众,像是夏日一早尚携着晨露的翠竹,清新而温润。
这样的人,不管是被什么人看上都不奇怪。
何况唐飞龙是有前科的。他与他的好朋友唐天远走得亲近不说,还模仿人家笔迹;他第一次来古堂书舍买书,买的一堆艳书里就有龙阳风格的。
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谭铃音也忧心忡忡起来。
写小说的都自带情节扩展技能,谭铃音前后联系着,一时想到唐飞龙怎样在夜色中看到前来救援的清辰风流潇洒进而一见倾心,又怎样在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打听清辰的身世,一连好几天都这样,不胜其烦。她又想到他以后大概会想方设法把清辰弄到手,为此不惜强取豪夺什么的……
简直太可怕了。
谭铃音郁闷地回了县衙。回去之后,听说朱大聪差人送了拜匣来,谭铃音打开看了。原来这朱大聪明日过寿,要置酒席款待朋友,邀请她过去吃席。谭铃音虽是个女子,不过抛头露面惯了,寻常人待她与男子无异,请吃酒也就算上她一份。
第二天,谭铃音怀着散心的心情,去朱大聪家蹭吃蹭喝了。
来了之后才发现,酒席算上寿星和她,就俩人……
看到朱大聪吩咐要开席,谭铃音很奇怪,“他们都不来了吗?”
朱大聪很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来到此地没多久,没认识太多人。昨日送出几个束帖,可是不巧了,冯老板恰好要去拜访岳丈,邓掌柜去乡下看粮收,小谭老板也恰好要去邻县押运纸张。”
小谭老板就是清辰。谭铃音觉得这朱大聪的安排不太好,过生日的前一天才送帖子,多数人都已经有安排了。
她摇头感叹,“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要一个人过生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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