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太好,次日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封越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冬季又下着雨,即使是大白天的,屋内也显得昏暗。雨水让空气比以往更潮湿,裹挟着寒气要钻进骨头。
他扭过脸想看看墙上的挂钟,脖子稍稍一动,头昏目眩伴随着隐隐的作呕感瞬间浮涌而上,因为视力不佳,钟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封越难受地闭上眼睛,默默地裹紧了被子,但是很快就发现这床被子不仅薄,床单上也不干净,黏腻潮湿的触感和昨夜遗留下来腥膻气味让呕吐感愈发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挂钟报了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天又逐渐变黑。
叶谦始终没有回来。
在又一次昏睡过去醒来后,头疼的几乎要裂开,身体稍稍动一下,不仅浑身骨头作痛,胃里的酸水也要吐出来。
隐约觉得自己是生病了,这么下去不行,可完全没有下床的勇气。
手边没有干净的衣物,甚至连他脏掉的衣服也没有,在这样的温度下光着身体起来找衣服,想想就可怕。
蜷缩在被窝里,他越缩越冷,加上头部的剧烈疼痛,身上又出了一身虚汗。
夜渐渐变深,封越枕头上逐渐潮湿。
在病痛和心理上的极度抑郁下,他埋着头无声地流了眼泪。
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叶谦又爱又怕,而这种时候既没爱也没了怕。身体哆嗦着,他反复地问自己何至于要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难受,连想要喝口水都没有办法。
他一直识人不清,叶谦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所认知的大概也只是他的一面,其实也曾在不经意的时候,隐隐觉得他有冷情的特质。
或许,如果真的要分手,他大概也会忘记的很快,并且忘得干干净净。
那么,自己呢?
封越没力气多想,思绪也来不及继续发散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卧室的灯骤然亮起,让他睁不开眼。
叶谦几步走到了床前,似乎在确定床上是不是真的躺着人,片刻后他蹲下身,伸手要摸他的发。
一股寒气让封越忍不住偏过头。
叶谦的手顿了顿,在他耳边笑:“小懒猪,还睡?”
封越听到这声音,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更控制不住……
忘记不掉怎么办。
叶谦脱掉外套,把手捂暖了去碰他,却碰到了一手的汗和热到异常的皮肤温度。
封越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眼角泛着水光,一边源源不断地流眼泪,一边望着他。
叶谦怔了怔,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傻瓜,发个烧有什么好哭的。”
话虽这么说着,他将大衣外套盖在了那层薄薄的被子上,同时发现屋子里空调没有开,开了暖气之后,他翻出一支温度计,又翻箱倒柜地从角落里拎出了一只小太阳。
那玩意一开,整个房间都跟亮成了白昼似的。
封越止住了眼泪,含着体温计看着叶谦跑进跑出。
又不知过了多久,叶谦走进来取出他的体温计,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他又恢复如初:“去洗个澡,嗯?”
而后不待他说什么,就连带着被子一起把人抱进了浴室。
浴室里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汽,浴缸里已经放了大半的热水,花洒还在往下浇,水流喷薄出源源不断的热气。
叶谦关掉花洒,把封越抱进一池热水,一边给他擦身一边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
“想吃什么?”
“……”
“我给你做点粥好不好?”
“……”
“粥好像慢了点,煮面条吧?”
见封越始终不说话,叶谦沉吟了一下,开口哄道:“宝贝儿乖乖,洗完澡吃完药,烧就退了,别怕别怕。”
“……叶谦,我难受。”封越沉沉地开口说。
叶谦拿着热毛巾擦了擦他的脸,似乎是看了他很久,“越越,宝贝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封越迟钝地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叶谦笑了笑:“我有不听的权利吗?”
“……”
“我不想听。”
封越奋力地积攒了很多勇气,被叶谦这句话堵了回去。
叶谦把毛巾挤干了叠在他的脑袋上,“水里泡一会儿,我去做面条。”
封越眼睛有点睁不开,大概是肿的十分厉害,他往水里趟下去,让热水漫过肩膀。
叶谦知道多少?他模糊地想,他什么时候发火呢?
……还是说他不会发火了?
二十来分钟的光景,叶谦又走了进来,探了探水温,“还冷吗?”
封越摇摇头。
“有没有出一身汗?”
“嗯。”
叶谦笑了笑:“那开始洗头喽?”
头发洗了一下,冲干净泡沫,叶谦用一块大毛巾把他从头到脚地擦干并裹住。
封越呈八爪鱼的扭曲姿势正面地搂抱着他,亏得叶谦臂力不错,抱得游刃有余,走到中途的时候,封越把脑袋垂在了他的肩头。
半干的头发乱翘着蹭着他的脖子,叶谦说:“你在撒娇吗。”
封越不着痕迹地僵硬了一下,随后轻声地嗯了一声。
叶谦笑着托了托他的臀,抬腿移开房门,“不要停。”
默然片刻后,封越勾紧了他的脖子出声:“我喜欢你。”
“……”
“你喜欢我吗?”他低喃般问。
“喜欢。”
“有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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