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满月鬓似刀裁,眼若繁星,鼻若悬胆……现下锦云就透着十分端庄大气的美貌,若真是自己的儿媳妇,老四实是个有福气的,可惜性子沉稳过份了……老成得不似这个年龄的孩子。
“德妃娘娘谬赞了,奴才实在担当不起。”
“你啊……”秀儿抬头却瞧见乌布里和茉雅齐正对着自己这边比划,乌布里手里拿着两个灯笼,茉雅齐手里是一个灯笼,又见锦云脸上一闪而过的害羞和着急……原来自己想左了,锦云再怎么样也是孩子,既是孩子,又哪有不爱玩的呢?在这宫里,谁面对自己这样身份的妃子,又不会收敛本性呢?“既是那两个皮猴儿缠着你玩,你便去吧。”
锦云的脸红了红,福了一福道,“奴才告退。”
秀儿见她们三个聚在了一处,茉雅齐欢脱得像只活猴儿,乌布里也是乐得手舞足蹈的,再见锦云也露出了小女孩的活泼模样,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人啊……不见儿女,不知自己老了,孩儿们一日比一日大了……咱们都老了。”
秀儿转过身,却见荣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原来是荣姐姐。”
“德妹妹。”荣妃与惠妃一番明争暗斗之后,虽没吃亏,可也没赢,弄了个双输的结局后,倒又恢复了原先的老僧入定状,只是三阿哥在皇上跟前越来越得宠了,据说跟着汤若望学西洋算学不说,又找了一批的读书人修书,荣妃也是学精了吧,知道一时得失非但无益,反而有害,只是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所谓何事?
“听说三阿哥近日又得了皇上的夸赞实在是英雄出少年。”
“他也只不过是比旁人更能静下心来读书罢了。”
“能坐下读书便是好事。”秀儿笑道,“比如老六那个活猴儿,我想让他多读一会子书都难。”
“六阿哥天姿聪颖,岂是老三能比的?他就是因为脑子不够快,这才安心读书的,我只盼着他能早日成亲,生儿育女,我这一辈子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瞧姐姐说的,怎么见到三阿哥生儿育女便了了心愿?要依我说我要看着儿女们都成了亲,连孙子媳妇都挑好了,抱上重孙子,才算真了却了心愿,姐姐您素来积德行善,不止是要抱重孙子,要连重重孙子都抱上才算是好。”
荣妃本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听秀儿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的女儿康熙三十年被册封为和硕荣宪公主,远嫁到了巴林部,虽说女婿是康熙精挑细选的,人品才貌样样都配得上女儿,可她这个为人母的,每逢佳节,看见别人的女儿,总是难免伤怀。
“乌布里真是越长越好了,当年……荣宪似她这般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乖巧……”
“乌布里哪有二公主的一成稳当……”秀儿想到了女儿也想到了女儿们的婚事,爱新觉罗家的女儿,素来都是与蒙古联姻的,虽说荣华富贵半点不缺乏,却是远嫁之后,再难见面……
想到这里,她也就明白了荣妃的心思,都是为人母的,谁又不会为儿女牵肠挂肚,“女儿最好时是在家里的十几年,总要好好的养着的。”
“是啊,总要好好的养着的……”荣妃说道,“锦云这孩子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德妹妹你是个有福气的。”
“姐姐休要拿我取笑,锦云不过是来陪太后罢了……”
“你跟我何必说这样的话呢……”荣妃笑道,“你这般说倒让我下面的话不知该如何说了?”
“哦?”
“我前日去乾西五所看老三,路过大阿哥居所时无意中看见了一个做妇人打扮,却并非老大妻妾的女子扶着老大媳妇走,老大媳妇说这是她娘家姐姐,因她生了病,特意来伺候她的……”
秀儿皱了皱眉头,若说先帝爷在的时候,宫里还是满俗,宫里来个亲戚探望小住一番本是寻常小事,自从出了董鄂妃的事,满人又渐渐遵了汉俗,似这样来个什么亲戚在自家小住的事……实在是少见得很……便是有,也是未婚的妹妹之类的……已经做妇人打扮的姐姐在宫里小住……瓜田李下难免让人想到些不好的事。
“莫非只是来瞧瞧老大媳妇的?”
“她说了是来伺候老大媳妇的,说是要小住。”
秀儿想了想,觉得奇怪极了,大阿哥若是有夺嫡之心,必要爱惜羽毛,若是被康熙知道了此事,岂有他的好果子吃?大福晋也是,自家姐妹随意留在宫里,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