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行悄悄退出了纽祜禄家的东院正房,带着人缓步向外着,似是对屋里茶杯碎裂的声音并未听闻一般,见阿灵阿从前面回廊转过来,停下来施了一礼,“奴才给公爷请安,奴才恭喜公爷。”
阿灵阿身上穿着孝服,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奇怪,“本官家中正有丧事,喜从何来?”
“皇上已然让礼部拟旨尊奉纽祜禄贵妃为温僖皇贵妃,并着令加封您为一等公,明旨明个儿就下来了,奴才这才做个顺水人情,讨您个喜欢,道声恭喜。”
阿灵阿本是二等公,低了庶长子法喀一头,如今被加封为一等公便是与法喀平起平坐了,就算身在丧中,依旧忍不住露出了欢喜之色,“同喜同喜。”他一边说一边将大姆指上满翠的扳指摘了下来,“我这扳指本是新得的,还未曾戴过几日,公公若不嫌弃,便拿去玩赏几日吧。”
“这怎么好······”顾问行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借您玩赏几日,无伤大雅。”
“那咱们说好了,杂家玩赏几日便送还给公爷便是了。”顾问行笑道,“奴才还要回宫复旨,便不打扰公爷了,咱们明个儿再会。”
阿灵阿笑眯.眯地目送顾问行远走,眼睛瞟向法喀的书房,说不得,大哥必定是要因此气急败坏了……他冷哼了一声,往自己所居的西院而去,找额娘和妻子报喜。
对咫尺之外的事毫不知情,便是知道了也未见得会在意,只是仰面朝天望着雕梁画栋的天棚惨然一笑。
纽祜禄家当年何等的风光,如今竟被人欺凌至此,先后死得不明不白,明知贵妃娘娘是被人害死却连手上的凭证都被人盗了,纽祜禄家与佟家、赫舍里家都联络有亲,他本想与这两家哭诉一番·便是丢了信也能闹出一场轩然大波来,谁知顾问行来得更快。
“温禧皇贵妃······晋封阿灵阿为一等公…···”人说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皇上这是捅了纽祜禄家一刀给个甜枣啊,可那是皇上······皇上已然派人过来示了好·他若是再无凭无据的闹事,自己这个庶长子的爵位被送给唯一的嫡子和德妃的妹夫阿灵阿亦不是不可能的。
与皇后与皇贵妃一母同胞又如何?皇上想要抓他的错难道不容易吗?佟家和赫舍里家与纽祜禄家再怎么好,怕也要怪他无风起浪。
更不用说法喀原想着盗走书信的是德妃的人,可见过皇上的人之后,他才想到,德妃有何本事竟手伸到那么远,盗信的人竟是皇上的人……皇上已然釜底抽薪·他却硬要再添一把湿柴进去,法喀前思后想,头疼欲裂,一闭上眼睛便看见自家的妹妹双目含泪看着他,法喀伸手想要抓住妹妹,却只抓住一缕尘烟。
福保推开门,看见自家兄长坐在太师椅上发呆,皱了皱眉头道·“大哥因何不在灵堂支应?五弟去找大哥却不曾回来,有几位族中老人已然恼了。”
法喀坐直了身子,“恼便恼了吧·我早就对不住纽祜禄全族了。”
福保晓得他是说丢了信的事,也叹道,“若非那要命的信落入了那奸妃之手……”
法喀摇了摇头,“咱们虽是在宫里祭拜,却是男女内外有别,那奸妃如何能手眼通天?我细想了想那一日的事,若说那人是皇上的人,亦……”
福保抬高了声音:“你说那信是皇上命人盗的!皇上竟被那奸妃蒙蔽至此!不行!我要进宫去告状!”
“你且住了!”法喀道,“你可知刚才是谁来了?”
“谁?”
“敬事房总领太监顾问行!”
宫外的人都知梁九功是皇上心腹,却不知皇上心腹的心腹·在宫里最得用势力最大的太监是顾问行,梁九功还与外臣结交,时不时的透出点子信儿来,让外臣晓得皇上的心思如何,顾问行则是向来不苟言笑,他若是说出一句话·那怕是皱一下眉头,都是皇上的意思,除了皇上想要让你知晓的事,让你晓得的心思,余下的事他是一星半点也不会让外臣知晓的。
“皇上难道……”
“顾问行没有明说,意思已然却是傻子都懂,他先是说皇上已然让内务府拟旨尊奉姑奶奶为温禧皇贵妃,着升阿灵阿为一等公,让咱们安心在家里治丧,务要将姑奶奶的后事办得太太平平体体面面的,皇上说虽说先皇后和皇贵妃都不在了,可是亲戚依旧是亲戚,只要有大清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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