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白胜发,又得了康熙的夸奖,连大阿哥对他也愈发的好了,他心思再深沉也是只有十岁多的小少年,忍不住自得了起来。
“可宫里人依旧敢苛扣我的东西,把那些个好东西拿去巴结得宠的贵人,尽用些差的给我……”
“竟有此事?我给额娘的银子呢?”
“额娘替你收着呢,你日后出宫建府,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那些人都是记打不记吃的,你给了他再多的好东西,他该苛扣你还是苛扣你,额娘只要三餐饱暖就够了,一不用吃那些个补品保养,二不用穿好衣裳出去炫耀争宠,巴结他们干什么?我的儿,你哪天真成了大阿哥的左膀右臂,哪天额娘才算真得扬眉吐气。”
胤禩却沉默不语,大阿哥性情鲁莽,心胸狭窄,皇阿玛对他虽好,却远及不上太子,甚至不如四阿哥,额娘指望大阿哥成事,带着自己一飞冲天实是有些……现下他羽翼未丰,低头念书方是上策,早早的与大阿哥缠夹不清,恐非好事。
“你有别的心思?”
“儿子谨尊额娘吩咐。”额娘再聪明也是后宫女子,外面的事……岂是额娘能明白的?胤禩嘴上虽答应了,心里却自有打算。
温禧皇贵妃过世转眼满了百日,宫里行完了除服礼,便又花红柳绿了起来,头一个张罗起来的便是宜妃,她最爱摸叶子牌,整整百日不曾打过,自是手痒难耐,这一日议论过了宫务,便招呼着另外三妃一处打牌,惠妃轻易不肯私下里与德妃相处,找了个由头便走了,只余下了三个人,荣妃瞧了一眼不动如山的秀儿叹道,“这下三缺一,怕是打不成了,散了吧。”
宜妃道,“三缺一哪里就打不成了,陈家姐妹两个捏在一起怎样也能凑个一……”
秀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郭贵人,“我瞧着郭贵人就挺好的,你何必再去找旁人。”
宜妃笑道,“她不会打牌的,站在一旁看着便是了。”
“不会打牌更好,我打牌向来糊涂,从不会算牌,多个不会的我许能赢得多些。”秀儿笑道,陈家姐妹……别说是两个捏在一处,便是四个捏在一处,都不及郭贵人一个,打牌嘛,还是要与聪明人一处打才有趣。
郭贵人笑道,“德主子您若是想要多赢些银子,奴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荣妃见她们言来语往打着嘴皮子官司,心道现下温禧皇贵妃没了,宫里真就太平了?想想胤祉回来说兄弟们在朝堂上也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心道太平便太平吧,那怕是假太平呢,也是太平一日便快活一日,只要皇上没被大阿哥迷了心窍,太子继位与她是无干的。
郭贵人果然是不会打牌,上场打了不过一圈叶子牌,已然给别人点了三把“炮”了,还有一次自己胡了竟还不晓得,倒让与她一样糊三筒的秀儿捡了个大便宜。
秀儿收了银子,瞧着郭贵人人身后看牌的宫女子微微一笑,“原来不止郭贵人不会打牌,连宫女子也不会打牌,你主子胡什么牌,你竟不知吗?竟然随便打了出来,让我赢了。”
那宫女子怯懦懦地说道,“奴婢眼花了。”
“眼花好,拿这银子给你回去买糖吃。”秀儿随手就拿了些碎银给她。
郭贵人也不生气,见那宫女子不敢拿便道,“我几曾让你们做这般小家子气?主子给赏银接着谢恩便是了。”
宫女子这才接过了银子,福了一福,“奴婢谢德主子赏。”
“还是要谢你主子才是。”
四个人玩了整整八圈叶子牌,郭贵人面前的银子自然是越来越少,有趣的是每次真要到山穷水尽之时,郭贵人总能赢一把,稍捞回些本钱来,秀儿心道这世上“不会打牌”的人虽多,但每次都能算到旁人胡什么,下家想要什么,自己真没银子的时候又能稍回下本的人,实在是少,这个郭贵人不愧是宜妃身边的智囊,精明得很。
“下次选秀便是要给五阿哥张罗婚事了,不知宜姐姐可有什么谱了没有?”秀儿忽然说道。
“别看我是五阿哥的额娘,这件事可真轮不到我有谱,皇太后早就说过老五的婚事自有她做主,连皇上都不得染指,更何况是我,倒是六阿哥,也到了该议婚的时候了,我怎么听人说六阿哥与乌拉那拉家的锦绣姑娘是极好的……这可有些不妥,咱们这样的人家,姐妹嫁亲兄弟的实在少见,更何况离得也太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