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越来劲,刘荣升越懊恼,怎么刚才就跑神了呢!便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别说了,那小厮直起了身,两个眼睛就像粘在了戏台上一样,刘荣升敲了几次茶碗盖,他才恍然回过神来,续了水。
楼上马老板窜到了张老板的雅间里,看着台上的赵五娘,这一折已经结束了,他看着赵五娘下了场,有些懊悔道:“早知道就先把新音社截过来了!”
张老板比他要镇静,道:“说的容易,据我所知,新音社一到了苏城就是直奔着荣升戏馆去的。”
他其实内心也是在大叹,他和马老板的戏馆,在规模和名气上都不如荣升戏馆,若真能抢到新音社,那就有机会翻身的。
这新音社的明剧,能红啊!
到时候要是人家问起新音社的第一出在哪唱的,要说起是在他满福戏馆唱的,那该多有面子!
想到这里,张老板心里更加遗憾,看着下面第二折《吃糠》,酸溜溜的道:“你也别太在意了,这位商班主虽然厉害,但未必整个新音社的人都水平不差,说到底,靠一个人撑一个班子,甚至撑一种闻所未闻的新戏,还是很难做到的。”
但显然的,这折没有像张老板想的那样有失水准——毕竟这一套班底的挑选,是萧迁挑的。
这折新设计了一段老旦和老生的对唱,因蔡父、蔡母此时已经饿、病交加,再加上商雪袖在旁边配戏不时有画龙点睛之笔,所以这段极是凄凉感人,马老板都顾不上羡慕嫉妒了,听的眼圈儿都红了,听完了还免不了要评论几句道:“你看看这老生、老旦的衣服,可绝了,赵五娘上场的时候这身衣服我还觉得奇怪,现在一看,这是补丁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绝,绝了!”
张老板斜瞥了一眼马老板,心里却暗暗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过了今晚他得亲自把新音社挖到满福才行!不,今晚就得去亲自拜见商班主!
后面连续十来折都被萧迁压到了一折里,在这折《描容上路》里新制了两大段唱,一段是赵五娘剪发后埋葬公婆,在坟前描绘公婆遗容,另一段则是邻居张广才的一段在赵五娘临行前的叮嘱。前者凄惨悲凉,低处只让人觉得伤心欲绝,高处细若游丝,只让人听出了无处问苍天的味道;后者谆谆嘱咐,给这戏台上带来了一股温暖之意,对比是极强烈的。
因为是吃重的唱段,所以商雪袖光是这段便琢磨了十来天,怎么唱,怎么搭配身段,李玉峰也跟着一起练了十来天,到了今晚的台上,且不论二人的唱段各自出彩,配起戏来也是天衣无缝,最后商雪袖三次拜别的时候,那一双袖子翩然欲飞,然后便是甩到背后,毅然决然的上路。
商雪袖这边下了场,帘子合上的瞬间就听到台下轰然的叫好声,她微微的抿了抿嘴,伸了手,青环急忙将茶壶递过去,她浅吸了一口润了润唇,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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