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车厢里气闷了起来,商雪袖便俯在连泽虞身上将车窗打开,一阵轻快的Chun风就吹了进来。
她掠着发丝,微微的眯着眼,看着外面慢慢晃过的绿意,道:“我啊,再留在Chun茂社,已经没有助益了。
“七年里,同行、戏迷,还有看戏的百姓,称我一声‘坤生之首’;‘伶界三元’里有我的名号;‘生中四杰’,我也在列。虽然艺无止境,可是继续留在Chun茂社,我也不会有更大的提升了。
“我要寻访走在外面的班子,若有投缘的,便挂在里面,不签契约,只是和他们共演几出戏。要知道,我虽然名动天下,可尺有所短,这些在各地的班子,却是寸有所长。互补长短,增长见识,我才能更上一层楼。
“再者,我的《南国佳音录》……并未编纂完成,天下之大,又岂止南国值得探究?我带着顾菊生,原本也是想采集曲风和剧本。”
连泽虞听她提起那本因为南郡邝明珠的事而终止的《南国佳音录》,心中难免黯然。
可商雪袖语气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看着连泽虞,眼神也亮了起来。
“还有,这阿虞的天下,我每一处都想去看看。”
连泽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与骄傲。
这是他的阿袖,原本就应该长风展翅,谁也限制不住她的路!
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嗯,我陪你。”
商雪袖便不满的动了起来,道:“我都说了这么多,阿虞只有这四个字吗?你除了陪我,难道都没有旁的正经事吗?”
“阿袖,我这一辈子,只学会做一个帝王。”连泽虞笑了一下:“可是做的又不成功。而今连帝王也做不得,还有什么正经事?”
“你骗人。”商雪袖道:“每天晚上都那么多人来找你……”
两个人在车内嘀嘀咕咕的说话,不提防车子便停了下来,刀疤脸轻声道:“主子,那位徐碧箫在前面。”
连泽虞立刻沉了脸。
商雪袖按住了他的手,道:“许是送行,我去和他说罢。”说罢开了车门,轻轻的踏了下去。
其实每次见到徐碧箫,商雪袖都是心中赞叹的,仿佛无论何时何地,徐碧箫总是穿着得体,人如美玉,总给人以浊世翩翩佳公子的观感。
此刻他一人一马立在道中,十分醒目,别说是商雪袖,旁边过路的都要瞄上好几眼。
徐碧箫看到商雪袖,简直要哭了出来,尤其是看到她还笑盈盈的。
他咬了咬牙,道:“商雪袖,咱俩的约定还算数吗?”
商雪袖知道他又为了上次没说完的话耿耿于怀,道:“算数啊,你要和我说什么。”
徐碧箫眼圈微红,嘴唇抿了好久,才跺了跺脚道:“你不会就不唱戏了吧?”
“不会啊。”商雪袖笑道:“我有我的安排,如果有一天我去秋声社挂班,你可不能推脱。”
可徐碧箫压根都没有在听。
他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喃喃的道:“你怎么这样傻……他伤你那么深,你还……”
商雪袖正还要兴致勃勃的跟他说一番自己的计划,猝不及防被他这样问出来,一时之间怔在那里。
徐碧箫苦笑了一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到?”
皇帝驾崩,可文又卿仍是特意当面嘱咐了他,不可与商雪袖接触过密。
他换了一副玩笑的神色:“我聪明啊,所以愈发衬得你傻。商雪袖,他伤过你一次,你不恨他吗?喂,不然,你別要他了,你跟着我吧,你不是说要来秋声社挂班吗?我们两个一起天南海北的走,多好啊……”
他一股脑的说着。
最后,徐碧箫的声音终于弱了下来。
商雪袖道:“你说的都对。”
“可是,没有什么,在经历生死后还迈不过去。”
徐碧箫动了动嘴,想反驳那不过是早安排好的,又不是真的死了。
可眼瞅着,商雪袖的一颗心早已飞的没影儿了。
他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决定了就好了,凡事留个心眼儿,私房钱都藏好了,也别动不动再说什么退出梨园的话……”
商雪袖一直到上了车,徐碧箫的絮絮叨叨的交待还萦绕在耳边,她觉得起码有五六十条那么多。
马车重新启动,从徐碧箫身边经过,商雪袖轻轻掀开帘子,看雪白色的人影儿就渐渐的落在了马车后面,越变越小,直至看不见了。
连泽虞便咳了一声。
商雪袖想起徐碧箫最后一句话,便神色郑重起来,对着连泽虞道:“阿虞,你会娶我么?”
连泽虞的手握成拳头状,挡在嘴边,又咳了一声,眼神却向旁边儿飘去。
商雪袖恼了起来,握住他的手掰了下来,道:“说啊。”
连泽虞忍不住笑起来,他的眉梢眼角都透出了喜悦和得意,又透着别样的感激和温柔。
“傻阿袖,‘我’才死了没多久,现在是国丧,三个月内都不能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