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在咱们屯子里划拉了一下,最合适的就是东头老王家,他家人口多,两口子带着四个大小子,一家都是实诚人,不会亏待你,我们问过了,他家也愿意包地,价格没谈,你叔的意思是等等看今年的粮食价格下来了,咱在定价格,这两年年头不错,粮食价格也是一年高过一年,咱们别急,在等等。”
张梅暗暗的赞了一下,脸上带着感激的下炕走到俩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直起腰,“三叔、婶子,梅子啥也没有,只能鞠躬谢谢你们。”
张梅的举动让陈福两口子楞住了,当张梅的话音响起时,王贵花一下子蹦到地上,一把拉住张梅,“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王贵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翻来覆去的说着这句话,张梅握住王贵花的大手,笑着摇摇头,“婶子,你们愿意帮是人情,不愿意帮是本分,我不能没良心的装作看不见,梅子知道你们不图梅子啥,梅子鞠的这个躬,是带我们老张家给你们的,谢谢你们在我爷去世时的跑前跑后,谢谢我叔代替我爹给我爷当的孝子贤孙。”
说话的张梅脸上带着浓浓的感激,超越年纪的平静让王贵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转头看向坐在炕上的陈福,这样的张梅让陈福一直紧绷的脸颊慢慢松弛,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梅子,你爷肯定能闭上眼了。”
张梅使劲的点点头,“会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笑了,王贵花哈哈笑着一把搂过张梅,“好孩子,不愧是你爷最疼的大孙女。”
张梅轻笑出声,有些自豪的笑中带着怀念,怀念那个虽然一个大字不识却通透的老人,重活一世,张梅回想起最后那几年回忆起的爷爷留给自己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有着深刻的意义,暗自摇摇头,甩掉心底涌上的复杂,张梅重新坐在炕边,仔仔细细的开始打听粮食的价格和一些已经模糊的常识。
三个人聊了好半天,惦记家里活计的王贵花才张罗着离开,送走陈福、王贵花,张梅休息一会,吃过午饭后,结束了几天的清静,开始清点家里的一切物品。
先回到里屋,张梅把里屋唯一的一个炕柜打开,把里面的所有东西拿出,抱到外屋,家里虽然只有一间房,但面积并不算小,一铺大炕中间隔着半截土墙,张梅住里屋,张久住外屋,现在满家只有张梅一个人,张梅琢磨着不行把外屋收拾出来,把柜子搬到里屋,自家没什么亲戚,也不会来人住在自家。
不过看了一眼瘦弱的小胳膊小腿,张梅只能暂时把这个念头打消,重新上炕,坐在外屋的炕柜边,看了一眼柜子上的小锁头,张梅想了一下,试探的把手伸进炕柜下,仔细的摸索了一下,左边,在左边靠近墙的位置摸到了一把小钥匙,拿出有些发黑的铜钥匙,张梅无奈的笑了一下。
爷啊,十几年都是这样,钥匙只会放在一个地方,指尖蹭了两下手里的小钥匙,张梅打开了柜子,一个两个木头盒子让张梅楞了一下,张梅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两个盒子,不对,记忆中柜子里有一个铁皮盒子,是家里平时装钱的,但现在张梅把木盒子拿出放在一旁,把头探进柜子,看到了贴边放着铁皮盒,拿出后,放在盘着的腿上,打开后,里面塞的有些满的毛毛钱和大团结让张梅瞬间觉得鼻头发酸,那时候爷死后,找到钱的自己不是完全懂得,为什么家里有钱爷不去看病,而是在家拖着,吃着一些自己看着不懂也有些奇怪的东西,完全忘记了,爷是为了给自己留点傍身钱。
拿出铁盒子里的所有钱,张梅数了数大团结,十块钱的是三十一张,一块的是二十六张,两块的是三十张,一毛的有十七块钱,盒子里的钢镚最多,铁盒子下面铺了足足有指甲盖那么后,一分、两分、五分,全部数清楚后,张梅有些咋舌,家里全部积蓄是四百三十六块五毛三分。
张梅虽然不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攒下的,但无非就是从口里省出和镇上每个月发给烈士的抚恤金,长出一口气,张梅小心的把前重新分好,三十一张大团结,张梅直接拿回里屋找了快破布包上,塞在柜子里面,这些整钱,张梅不打算动,剩下的零散的一块两块钱就完全够家里开销,现在的物价张梅虽然没什么印象,但张梅还是知道绝对低的有些离谱,而且马上就要卖粮食了,家里的粮食卖完后,又能近一笔钱,对于今后的生活,张梅心底还没有太大的计划,但不会坐吃山空就是。
张梅现在对面前的两个木盒子感兴趣,黑色的木盒子,看着好像不错,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木盒子完全是爷的手艺,张梅摸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丝笑,打开盒子,张梅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