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原本他想做这玉霞宫的宫主,可日渐衰老后,他觉得其实师傅已经有了选择,大还丹只有春晓服用过,长生不老,这玉霞宫是她的。
年底,春晓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是老来女,龚炎则起名龚迟,许是冷清多年,忽然来了个软软的小东西,龚炎则又找到了生活乐趣,整日捧着女儿乐。
春晓抱女儿的时候则大多数时在发呆,她看不清,命运的路到底在哪,眼前一片迷茫,难道真的为了这个小生命,等到十几年后才去追赶丈夫的脚步么?
日子平淡,龚炎则觉得这样很好,妻子依旧生机盎然,小女儿朝气蓬勃,虽然他老矣,却也甘之如饴。
小女儿迟,长到十四岁那年,玄素因淋了一场秋雨起不来床,养了半个月也不见好,脸色显出颓败,他自知大限将至,与春晓道:“我死后,不需回皇陵,就让我永远陪着玉霞宫吧。”
春晓握着他的手,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只眼前一遍遍的出现玄素少年时的模样,趴在墙头,阳光正好,他狡黠的笑着,引逗着墙头下的小秋,“我这有糖哦……”
原来时光真快,想留住的留不住,想离开的离不去。
玄素死后,春晓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女儿迟乖巧懂事,样貌完全随了春晓,倾城之姿,村子里的人都尊她是神女,因从小没别的去处,她接触最多的是母亲的炼丹术、玄素的医术以及龚炎则的武术,她聪慧,样样学来都有悟性,经常在村子里行医,被人尊敬,可这却不能让春晓高兴。
她对小女儿的感情有些复杂,想让她快快长大,好让她能与龚炎则随时同生共死,又想她慢慢长,让岁月缓慢些,留住龚炎则陪伴的久一些。
此时,迟已经十八岁了,龚炎则七十岁,再好的丹药也阻止不了他华发披肩,眼角细纹深邃,眼神也不再清朗。
与春晓比起来,春晓说是他女儿也不为过,这样大的差距,致使春晓再也不肯出玉霞宫,就连村子里的人也就十几年不曾见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苦笑、恼怒,怎么做都依旧美丽,却把她看的恶心。
听到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咳嗽,她立时扣下镜子转身,惊慌道:“你怎么咳嗽上了?哪不舒服?”
玄素就是一张秋雨去的,她怕极了。
龚炎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两人往里去,坐下后,他道:“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大概是五张六腑都不管用了。”
春晓怔住,随即起身要走,被龚炎则拉住,“你做什么去,爷的话还没说完呢,越来越没规矩。”
“我去查医书,记得有一种丹可以重塑脏腑,那样即便不能长生不老,也能好过几年。”春晓发急,激动的抽手。
龚炎则却没放,忽地一笑:“你这有风就有雨的性子可是一辈子都没改呢,你想想,倘若当初你虚与委蛇,与那些庸脂俗粉一样贴上爷,爷兴许没几日就厌了,你想离开也该离的了,可你偏偏是个急性子,让爷窥见,这一来,这辈子都没放手。”
“说这些做什么,别拦着我找医书。”春晓蹙眉道。
“你陪陪爷,别把时间用在那些没用的事上……”不待龚炎则说完,春晓尖锐的喊道:“什么是没用的事,你当初既然绑住了我,如今就该陪着我,我几时不想活了,你才能死!那时你还说,要死在我后头,让我用不着担心没有你的日子如何过,如今都是屁话!”
“咳咳……”龚炎则急促的咳嗽起来,春晓的眼泪扑嗽嗽的往下掉,慢慢坐下,抱住他,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生怕力气大一些,他要难受。
如今的龚炎则,珍贵的如同瓷器,一点也不能磕磕碰碰,更不能碎。
“晓儿,别这样了,这样太苦了,好好陪陪爷,好不好?别去看医书,别炼丹,别一个人发呆,你只陪着爷,成么?”龚炎则缓过这口气,将她抱在怀里,留恋的摸着她的头。
春晓哭的泣不成声,重重的点点头。
“傻姑娘。”龚炎则笑着仰头,把酸涩盛回眼底,嘴里道:“别哭,爷以为让你陪着,你受委屈了呢。”许是想分散春晓的注意力,他又道:“当年若是没有爷拘着你,你会不会看上庞胜雪?”
春晓抽泣着,想了想,摇头,“他心思太深,我不喜。”
“哈,原来如此,这么说还是傻人有傻福啊。”龚炎则哈哈大笑,许是笑的猛了,随后又是一阵咳嗽。
春晓心都揪在了一处,听着咳嗽声犹如千刀万剐般难受。
龚炎则再没说话,也知道有些安慰已经没用,他只抱着她,闻着她颈间的那股子清幽的体香,沉醉不可自拔,一辈子。
半年后,龚炎则病重,只能躺在床上听春晓读书给他听。
一天,春晓读到鲛人有泪,为灯芯,千年不灭,忽地就愣住了,紧跟着激动的浑身发抖,她颤着嘴角与龚炎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那块鱼干是什么了,是鲛的皮,是鲛人,千年不灭,不死不灭,三爷,你注定要陪我到最后。”
而后春晓让迟每日陪在龚炎则身边,她则在密室专心研究鲛皮的用途,只十多天过去,她却并没有把握制成大还丹。
大还丹的主要成分并不是童男童女,而是鲛皮。
如果不成功,大还丹很可能就是剧毒,那样,她便是亲手终止了龚炎则的生命。
春晓捏着这块鲛皮的手,抖的越发厉害。
龚炎则的病严重的时而昏迷,他每一次睁开眼睛都要寻春晓的影子,可陪在身边的永远是小女儿,执念这种东西真的和可怕,他执念锁住她,死也要死在他身边,却不想春晓也是这样执着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想尽办法让他活,哪怕他的脚迈进阎王殿一只,她还在专研此事。
龚炎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深以为,妻子着实可爱。
后半夜,他正昏沉,忽听见耳边急促的呼唤,艰难的睁开眼睛,就见春晓紧张惊恐的面孔。
“爷睡的太沉吓到你了?乖,爷没事。”他争扎的想要坐起来,却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奈的躺着。
春晓似松了口气,却仍旧绷着眉眼和嘴角,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一颗朱红的药丸盛在手心,昏暗的灯光下,显的诡异而神秘。
“这是……大还丹?”龚炎则简直不敢信,倏然睁大眼睛。
春晓抿抿唇,未曾点头,启唇道:“你答应过我,陪我到最后的。”
---题外话---
感谢以下读者的馈赠支持~!
k6bzsd859送1张月票;zhengchengxu2002送3张月票;我滴蕾宝送3张月票;158dyh送1枚钻石;13977508653送1月票588荷包;13949030877送3张月票;15996925519送2个188荷包;alu968送2张月票;13977508653送1张月票588荷包;494816618送3张月票;ginnysiawase送3张月票;huir33送3张月票;那朵花送12张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