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总是干净得令人发指,下课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
并不是刻意,最后却知道了这么多。
周慕辰不讲课的时候总是冷得结冰,但沈如月却喜欢缠着他问一些技巧上的问题,面对她的纠缠,他总是冷着脸十分不耐烦,但却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而且最后也总是会教给她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后来沈如月开始觉得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拒人千里,只是需要那样一个过程,他对陌生人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原因不得而知,常常会遇到女孩子跟他搭讪,她一眼就可以看见他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拒绝得利落干脆,那个时候她就想,还好她只是喜欢他的作品而已,不然爱上他,注定会受伤。
到后来,周慕辰已经习惯了她的纠缠,情绪也不再抵触,有时候他在校外的咖啡馆遇到她想问问题,也会不经意邀她一起喝上一杯,当然,话题总是离不开摄影,有时在他耐心为她分析的时候,对上那双飞扬的双眼,她会有些错觉,觉得这个人,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冷。
再后来她第一次去了他家里,因为那天她一直想要看他最近拍的一些照片,他住在外面,上大学得到的第一个礼物就是简然送他的这套离学校很近的公寓,这对沈如月来说多少有些不可思议,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阶级等级”这个词。
他的公寓很大,装修简约而大气,有独立的暗房,还有一系列专业的摄影器材,第一次见到,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气,特别是那架她只能在杂志上触摸到的长焦机简直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去触碰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带她去暗房,房间里几乎没有灯光,之前的洗好的照片被挂在绳子上,一排望去,很有气势,他打开墙壁上偏暗的灯,她才能稍微看到那些照片,这一次,她再次屏住了呼吸。
每一张照片都有一个独特的视角和主题,光与影的结合也总是恰到好处,视线停在那张有一棵树的照片上:下过雨的清晨,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流淌下来,剔透而反光的草地,跌落在地上死去的蝴蝶,单薄的几近透明的翅膀无力的耷在地上,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转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正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有一张非常完美的脸,侧面看起来也找不出丝毫瑕疵,可是他肆意而狂妄的外表下隐藏了太多了情绪,她不懂,也不想去深究,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明明是那么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转身却又看见那样一双深沉无底的眼睛,发现她在看他,似乎是看透了她,看着她快要流出的眼泪微微皱眉,“沈如月,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但残酷也是一种美,你应该学会正视它。”
她才发现,他所有的作品里无一不透出一种哀伤的美,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却又抑制不住低落情绪的力量,转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失落,她装作不在意的问:“难道不应该相信美好的东西么?”
她听到一声冷笑,然后是他嘲弄的声音,“沈如月,女孩子太天真的话,总有一天会受伤的。”
她没有转头也能猜到他一脸不屑的表情,忽然真的难过起来,眼睛里一直拼命忍住的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怕他发现,往另一个方向转身走了出去,“照片拍得很好,我想起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顾身后人是怎样的表情,她就那么逃走了,一直到走了很远,她才停下来,一摸脸,一片凉湿,她也觉得自己的眼泪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旧控制不住那种忽然而至的伤感,想到他冷静而不屑的语气,平静到冷峻的眼睛,心里就是堵着那么一团东西,上不去下不来,眼睛酸涩得厉害。
莫名其妙的眼泪,莫名其妙的伤感,她觉得似乎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