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们还是换一家。”
说着,他转身就想走,刚跨出一步,就被科萨韦尔伸手拦下。
科萨韦尔脸上依然镇定自若,露出一个笑容,对饭店的老板道,“还有空桌吗?我们两个人。”
老板一听他们是来吃饭的,顿时松了一口气,将擦桌子的抹布往肩上一甩,用带着浓重中国口音的英语招呼道,“两位客官,请这边走。”
餐厅里都是亚洲汉子,他们警惕地看着这两兄弟,原来的闹腾和轻松早已不复存在。
艾利克也紧张,右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就没松开过。
倒是科萨韦尔一脸悠然自得地拿起小茶杯,啜一口茶在嘴里,品了品,然后向艾利克举起杯子,道,“绿茶很新鲜,你尝尝看。”
尝个屁!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都快紧张死了,哪里还喝得下去。
老板拿着菜单,颤悠悠地走了过来,问,“两位长官想吃什么?”
“给我一杯啤酒,两份鸭肉盖浇饭,其中一份打包。”
记下后,老板又望向艾利克。可怜这小伙把菜单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也没看懂内容,于是他没耐心了,随手一挥,道,“你看着办。”
这下老板可为难了,苦着脸道,“客官,鸡鸭鱼肉这么多,您让我怎么办?”
艾利克正想发飙,却被科萨韦尔挡了下来,合起菜单还给老板,道,“给他来一份猪肉饭,谢谢。”
老板松了口气,如获大赦般地退了下去。
和这么多东方人坐在一起,艾利克有说不出的别扭,而这些中国食客看见两个军官,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双方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各自用餐。
老板想着他们早点吃完,可以快些送走瘟神,便催着厨房,不到十分钟,菜盘子就端上了桌子。
艾利克用筷子戳了戳红红绿绿的一盘子大杂烩,问,“这能吃么?”
科萨韦尔不会用筷子,吩咐老板取来了刀叉,切了一小块放嘴里,吞下后才一本正经地回答,“能吃。”
来都来了,点都点了,总不能浪费。于是,艾利克先喝了一大口啤酒壮胆,然后再开动。吃了一口后,发现味道还行,虽然和德国传统食物不一样,但能接受。
吃饱喝足,放下餐具,两人才开始聊天说话,谈的多数是政治和军事。
期间,不知是谁打了个饱嗝。
艾利克忍不住又发起牢骚来,“你看他们吸溜呼噜喝汤的声音,还有吃饭呱唧嘴的声音,碗筷碰盘子的声音,都可以组成一支交响乐了!我们这是来饭店吗?这里简直是猪圈!还有你看他们一桌子人,都吃一盆菜,两根小木棒放嘴里舔舔舔,然后又去夹菜,口水沾得到处都是,天哪,真恶心!”
在欧洲,凡是家里有点教育的,一般在桌上吃饭,都很安静,小声交谈,嘴里有食物绝不张口。有时,甚至正襟危坐,喝汤不许出声,吃饭忌讳呱唧嘴。对他们来说,饭后打嗝有如放屁。
当然,这是东西方文化差异,放在现代,也就一笑而过。但,那是40年代的欧洲,本来就带有强烈的种族歧视,这区别一体现,更是有了让人鄙视的理由。
科萨韦尔皱了下眉头,对此也有些不习惯,但他沉得住气,所以没放在嘴上。这个地方,也就偶然来一回,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艾利克没好气地道,“兴致勃勃地找你来尝尝法国大餐,结果呢?”
听堂弟抱怨,他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招手喊来老板结账。
看着他手中的一份餐点,艾利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非要来这,原来是为了她。”
“不然你以为呢。”
艾利克头脑简单,心直口快地道,“你该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科萨韦尔不置可否。
“唉,你可别拿自己的将来赌博。你知道元首下达的种族法,就算她不是犹太人,但跨种族婚姻也是不被允许……”
他纠正,“是不被期望的。”
“有区别么?”
“当然。”
艾利克不想和他争论,便挥了挥手,道,“不管如何,如果你是玩真的,我劝你还是乘早悬崖勒马。”
科萨韦尔嗯了声,点头道,“我自有分寸。”
两人吃晚饭,从饭店出来,因为下午发生的那起爆炸案,党卫军和国防军联合起来,封锁了好几条大路,抓走了不少可疑人物。
回到指挥部的时候,一车子的嫌疑犯刚好运到,士兵们拿着枪杆,赶他们下车。艾利克突然脚步一滞,在众多人群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女孩身上,科萨韦尔挑了眉头,问,“怎么?认识她?”
“认识倒算不上,就是在路边遇上过,让她给我画画硬是不肯,我还给了双倍的价钱呢。”说起来还有些委屈。
科萨韦尔笑笑,道,“法国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逆反心理,毕竟我们占领了他们的家。”
艾利克的心思都在丽塔身上,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科萨韦尔也瞧出了点端倪,站住脚,问,“你是回军营,还去我家?”
“应该是回军营。”
他点点头,和艾利克拥抱了下,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
等堂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艾利克脚步一转,向那些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