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摸着下巴做深思状,“我看来看去,只能看到一个缺点。”
“是什么?”天机问道。
唐娇严肃的说:“你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我。”
天机愣了愣,然后抬手捂着脸,无声微笑起来。
唐娇无法形容他现在的笑容,只觉得有些担心,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没了往日的温柔,刚硬的像烧红的铁一样,深深嵌进她的肉里。
冷冽的眼眸眯成一线,嘴唇抿得笔直,他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兜帽在他脸上落下淡淡阴影,令他看起来颇为危险。
“不喜欢你?”天机缓缓将唐娇的手指拉到鼻翼前,犹如猛虎嗅蔷薇般,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指尖,他低哑笑道,“……我不喜欢你,你才是安全的。”
说完,他松开手。
唐娇握着手腕,退后一步,手腕上留下道道红痕,传来阵阵痛楚。
“稍微和我保持一些距离吧,大小姐。”天机收敛起危险的气息,重又变得矜持冷静起来,毕恭毕敬道,“我去拿药。”
“不必了。”唐娇生出一股恼意,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又怎么了?为什么拼命想把她推开?她冷笑一声,抬起手腕,放到唇边舔了一下,挑衅似的盯着天机,艳丽的面容被怒火烧红,乍一眼看去,竟有种活色生香的感觉,一点小舌扫过手腕上的红痕,又重新收回嘴里,她怒笑道,“我就喜欢这样子。”
天机眼神晦暗的盯着她许久,最终丢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他与唐娇擦肩而过,唐娇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昂起头来,单手叉着腰道:“我要说不后悔,你是不是就不跑了?”
逃跑逃一半的天机脚本一顿,继续往屋里逃。
“我熬了粥,你喝了再睡。”唐娇又在他背后喊道,“要不然,我就亲自去你房内喂你。”
天机都半只脚走进房门了,中途又转了回来,闷闷的朝厨房走去。
揭开锅盖,里面的白粥发出淡淡清香。天机草草舀了一碗,端起来喝了一口,滚烫的热粥下肚,天机不禁皱起眉头。
胃里心里,温度太高。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捂热的石头,热过头,就快要融化了。
但一块石头变成了水,他还有什么用处?天机将瓷碗放在灶旁,转身离开,碗里的粥起先还飘着热气,渐渐放得冰凉,天机希望自己能够跟这碗粥一样,重新冷却下来。
京城马蹄急,旗帜迎风开。
在他喝粥的同时,万贵妃派出的人马,以及唐棣派出的追兵,前前后后汇成一股,回了京城来。有人灰头土脸,也有人忐忑不安,灰头土脸的是御林军,星夜兼程追上对方,却发现对方已经得了逞,忐忑不安的是万贵妃派出的人马,他们奉命去杀一个老人,一个小孩,结果刚刚杀完,就被御林军给逮住,然后押解回京,等待他们的究竟是赏是罚,没人说得清。
唐棣在寝宫内听了消息,疲惫的合上眼,良久才道:“你如愿以偿了?”
万贵妃站在旁边,眼底藏着些许局促不安,但仍梗着脖子道:“陛下想怎么处罚臣妾?陵墓建好了没有?打算赐臣妾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你还是自己咬舌自尽吧。”鹦鹉站在唐棣肩上,偏着脑袋看她,“也好给国库节省点资源。”
“你闭嘴!”万贵妃对它已经忍无可忍,“皇上,把这只死鸟给臣妾吧,臣妾今晚想拿鹦鹉肉加餐!”
“来人啊!有刺客!”面对她的长指甲攻击,鹦鹉毫不犹豫的喊道。
它的声音跟唐棣几乎一样,门外立刻冲进来一队侍卫:“保护皇上!”
“没事,都出去。”唐棣一挥手,斥退侍卫,然后转头看着万贵妃,艳丽的面孔因为怒火更显生动,其嗔怒之态竟与唐娇有五分相似,“那陵墓是给朕自己睡的,关你什么事?”
万贵妃愣了愣:“皇上你说什么?”
“还要朕再重复一遍吗?”唐棣又重重咳嗽了一声,转过脸来,眼睛不知在看着谁,脸上绽放一丝冷笑道,“这个消息已经封锁了,朕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但实话告诉你吧……朕最多只能活个两年。”
万贵妃慌了,就如同李溪川蔓藤般攀附着她生存,她也是唐棣身上的一根蔓藤,唐棣若倒下,她也得跟着死。连忙扑倒在他身边,满脸忧色,一时间话都说不清楚:“不,这不可能,皇上你骗我,臣妾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朕的身子总归就是那样,已经好不了啦。”唐棣摸摸她的脸,这张旁人眼里又老又丑的脸,他起初也看不顺眼,但看得时间长了,处得时间久了,就渐渐忘了她的丑,只记得她的好,“朕知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琢磨着要给你一个孩子,哪怕不是你亲生的,但只要他肯认你做娘,你就是未来的太后,旁人再嫌你再恨你,但至少不能杀你。可你……哎……”
万贵妃这时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害怕,抱着他哭道:“皇上,臣妾错了……”
唐棣被她倚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与柔情。
身为君王,他本不该太过在乎一个人,更不该被感情所支配。因为有感情就意味着有弱点,有弱点就意味着可以被利用和击败。他知道,却做不到。
“别哭了,朕来想想办法。”他牵过万贵妃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微沉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了。”
“救不了,就给朕加餐吧。”鹦鹉啄了啄他的脸,一副高傲的模样,“朕今晚想吃贵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