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哥大哥!这可使不得!你不都答应我了吗?咱们就图财,不害命!”
“哈哈哈!我算发现了,你小子平时看着挺牛气的,就他妈一纸老虎!放心,我还有儿子要养!”
“可是这个女孩怎么办…”
“反正她也没看到我们的脸,也没看到车牌,等咱拿到了钱,再处置她。”
梁肆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开始泛蓝,她抬头看了看端坐在那里的陈励深,他的口被胶带封着,面色严肃的竖着耳朵在听两人聊天。
她从来没曾想到,他与她的第一次交面,竟然是这样的狼狈与可怕。
面包车的后窗被封上了,一片漆黑,等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梁肆已经哭的嘴唇发麻,头脑发木了。
他和她被丢进一个废旧的仓库里,这仓库臭烘烘的,地上布满了一块块家禽的粪便,想来应该做过养殖场,为了防止两个人做交流,绑匪将他们搁了几米远,面对面坐在地上。
手脚被束缚的紧紧的,嘴也被布条勒着,口水蹭的到处都是,梁肆低着头,很怕陈励深会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尽管处于险境,她却没有忘记,他是她一直倾慕的那个人。
“大哥,你拿刀干啥!”
“你让开,我去吓唬吓唬那小子!”高崎楠的父亲走到陈励深面前,拍拍他白皙的脸蛋:“臭小子,你可倒霉了!你老爸傍上了深港董事长的千金,发财了哈?”
“大哥…你可别伤了人家,万一…”
“你闭嘴!要不是他爹新官上任,搞什么裁员!你和我能丢了饭碗?他妈的我在深港当了7年的保安,因为一个瞌睡就把我给开了!小子!”他用力的捏着陈励深的下巴,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巴掌,气恼的说道:“你爹他是傍上了富婆发了财!也他妈不应该打翻我的饭碗啊!我7年的工龄啊!一个月的工资比现在的白领赚的都多!我去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梁肆见陈励深被甩了巴掌,大声的呜咽了一声!
那个叫姚子赶紧冲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再鬼叫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梁肆心疼又害怕,只能直勾勾的看着面色苍白的陈励深,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大哥!你说我们一会管陈升那孙子要多少钱合适?”
“多少钱?不要他个五万六万的!我他妈不白忙活了!”
高父话音刚落,梁肆便听见陈励深自鼻息间发出了笑声!
这仓库空旷又安静,他的声音让梁肆毛骨悚然,她看见他笑的肩膀都在抖,然后高父急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呜呜呜!”梁肆又忘记绑匪的威胁,拼命的反抗着,而此刻,谁也顾不上她。
“你他妈笑什么笑!”高父蹲下去,一把将他嘴上的胶布撕开,梁肆看到他疼痛得皱了皱眉,咳嗽着,嘴里不断的呼出冬日的白气。
梁肆替他把心揪了起来,她多希望陈励深也像自己一样,乖一点,毕竟那两人人只是图财而已。
然而他却艰难的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与绑匪平视着,冷冷的说:“我笑你胆小如鼠,我笑我身价低廉。”
“哎呦喂!”姚子撸胳膊挽袖子想要教训教训他,却被高父抬手挡住了。
“臭小子,你是嫌我要少了是吗?”高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陈励深冷静的说:“陈升他现在与深港的千金结了婚,身价是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数目,你说你们图财,为什么不干脆干一票大的?五万六万够你儿子一年上学?”
高父“哎呀”一声:“有点意思!你说!”
“给我拿张椅子。”
“嘿你这臭小子!”
“姚子!去去去,给他找把椅子来。”
“这他妈哪有椅子!”
“找!”
梁肆看见两个绑匪开始在仓库里寻找起来,她惊诧的看向陈励深,却发现陈励深正在看自己…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每次午夜梦回,她被噩梦惊醒时,他都会想起那个眼神来,就像是,她爷爷去世时,父亲站在太平间里,平静的看着他被推进一个铁箱里的那种眼神。
“三百万!?你让我要三百万?”高父吃惊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陈励深,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拥有三百万!
“我拿一百万,剩下的两百万,你们自己分。”
所有人,包括梁肆,全都震惊的看着椅子上的陈励深,他像是在对着魔鬼发号施令,一副胸有成竹的阴暗目光。
“陈升有钱,她的新老婆为了讨好他,这点钱为你会出,我是他唯一的血脉,他把我看得比命都重要,没有理由不给钱,何况钱没了可以赚,儿子没了,赚钱给谁?”
陈励深冷静的说完这一番话,梁肆浑身一抖!
她听见那个绑匪忽然兴奋的大笑,目光贪婪的拍了拍他的肩!
“小子!你这么恨你老子?”
“恨,他抛弃了我的母亲,他有那么多钱,分一点给你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又有何不可?”
“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只是为了自保,最后你报了警…”
“一,我没看到你们的样子,二,你们分赃给我,我算同谋,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三,即使事后有警察盘问,我提供错误信息,他们如何抓到你们?”
两个绑匪仔细想了想,看向梁肆:“那这个小姑娘怎么处理?”
陈励深看了看她,说:“我会处理。”
梁肆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为陈励深辩解,她想,他一定是在为他们获救争取时间,或者,他正给绑匪设陷阱。
一定是这样的。她告诉自己。
“那我现在给你爸打电话!”
“你是傻还是蠢?”陈励深说道:“你就不怕他报警?他哪里知道,我在你们手里?”
“对啊…”两个人都是粗鄙之人,事先也并未将计划做得周密。
陈励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我脖子上的四叶草项链,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你把它摘下来。”
两个人渐渐开始相信他,将他的项链扯了下去。
“这下你爸就能知道你在我们手上了!三百万!哈哈!”
“然后他就会报警。”陈励深提点他。
绑匪如梦初醒,继续看着陈励深:“那怎么办?”
陈励深咬了咬牙,忽然眼风一扫,看向梁肆的方向。
那个眼神,是梁肆一辈子的噩梦。
他的声音依然很干净,不急不缓,和当年在书店里,初次见他时一样,他说:——
“只要一只耳朵,他会乖乖的把钱送来。”
梁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一面城墙轰然倒塌!数万条钢筋和灰土将她掩埋,什么也看不见,再也,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