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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顾青婉睡着了,郑瑞又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给顾青婉压了压锦被,郑瑞便站起身,尚带着几分柔和的面色突然间就冷了下来。
窗子半开,圆如玉盘的满月挂在天边,洋洋洒洒铺了满地的月色。微风穿过偏殿外的林木,静谧之中林木摆动的沙沙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郑瑞站在窗边良久,觉得夜风有些凉意,刚转身往顾青婉那边走了几步,便顿住了脚。
“如何了?”他看了顾青婉一眼,低声说了一句。
屋子里已然多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虽然黑巾遮面,但若是此刻顾青婉醒着,定能看出来这人便是一直跟在郑瑞身边的杜荆。
杜荆第一眼看去只会觉得他十分平凡,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觉得他的眼睛十分特别,像是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无论何时都荡不起一丝涟漪来。
“治国公府、平原侯府、恪王府以及与恪王往来甚密的府邸的马车都查过,无任何异常。”杜荆抬眼看了郑瑞一眼,又笃定道,“宫中是留不得的,属下认为,这人怕是早就被灭了口。”
杜荆口中说的人,自然是胧月无疑。郑瑞料到了是这个结果,脸上并无失望之色,只是脸色却是沉了几分:“三哥那里,今日可有消息传来?”
“无。”杜荆只应了一字。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了,郑瑞心中哂然一笑。这次靖王爷被派往江南督查盐政,怀王与陈皇后一房都无甚作为,陈皇后与陈国公自然是对靖王爷不信任,可怀王是否有什么小心思,还要日后再行观察了。
宋家世代在江南经营,若其他人要在江南做小动作,即使宋家不能明着出面,却多少能在暗中相助。对于靖王爷来说,这次江南督查盐政,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江陵宋氏家主在前年便退了下来,如今宋家执掌权柄的是长房的四爷,也是与德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宋淮意。靖王爷与郑瑞不可能前往江南,而宋淮意为了避嫌也不可能北上。这几年来,在靖王府与江陵宋家之间递话的,是宋家旁支的一位堂叔。
这一次下江南,靖王爷定然是要暗中去一趟江陵的,这么多年的隐忍,却也等到应该收获的时候了。
“知道了。”郑瑞低声说了一句,杜荆便在他身后微微躬了躬身子,眨眼间便已出了屋子。
背着月色,郑瑞的面容陷进一片阴暗里,他在屋子中央站立良久,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边突然勾勒出一抹笑意来。
顾青婉第二日醒来,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睁开眼睛,却看到郑瑞半倚在床边,右手的食指绕着她铺在枕上的发丝,眼睛只盯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床上的人有了一丝动静,郑瑞眼眸一转,便看着她笑了起来:“可是醒了,眼看着便要摆午膳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你呢。”
顾青婉见郑瑞虽然精神不错,但面容上难免带上了一丝疲态,略一思量,便知他可能是守了自己一夜。如今见他依旧面色温柔,心下难免有些动容,只是张了张嘴,也不知要对郑瑞说些什么。
若是说感谢之类的,他们本就有夫妻之名,未免显得太过见外了。
郑瑞倒是不介意顾青婉的一言不发,见她不曾反对,便隔了屏风朝外头道:“进来罢。”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掀了起来,一列宫女鱼贯而入,前排的宫女手中端着洗漱之物,而后排的则是端着大小不一的食盒。
等顾青婉洗漱之后用了午膳,又被郑瑞灌下一碗汤药,便有宫女在外头候着,说是陈皇后有请。
顾青婉眼睛一眯,把昨日的事情梳理了一遍,面上便露出一丝寒意。郑瑞瞧见了,便握住她的手,又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背,低声道:“无碍,昨夜驸马便已经交代过此事。陈皇后的意思是等你醒来之后,便对一遍当时的情形便是。”
顾青婉安睡了一夜,昨日不安的情绪早已经荡然无存,她此刻想的,不单单是怎么样破了贤妃的局而自保。她可从来都不是吃闷亏的性子,贤妃都欺到自己头上来了,若是不还以颜色,他人怕是都以为她是软柿子了。
“你好好瞧着,待会儿我可是要送皇后娘娘一份‘大礼’。”顾青婉弯了弯嘴角,拉着郑瑞的手便朝外头走。
郑瑞只瞧了顾青婉垂在身侧的那只受伤的手臂,便笑而不语的只由着顾青婉拉着他出了偏殿,也不曾问她那份“大礼”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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