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不用去请安了,便笑眯眯的枕着软枕又睡了过去。
次日,苏娇正坐在绣墩上喝着甜粥,便听到外面秀锦和人说话的细碎声音,不一会儿,秀锦掀开毡子走了进来。
苏娇身上穿着一件绯色的缎面袄子和一件大毛的衣服,把她整个人裹的圆滚滚的,那张娇俏的小脸埋在里面,因为生了病,更衬出那双大大的杏仁眼,黑亮的过分。
“姑娘,刚才老太太派婆子来传话,说今日外头有灯会,让姐儿哥儿几个热闹一番,问姑娘出不出去。”顿了顿,秀锦继续道:“听说敬王也去。”
苏娇捏着勺子的手一顿,她抿了抿唇道:“敬王有派人过来吗?”
秀锦摇了摇头道:“没有,今日只老太太派过来一个老婆子。”
苏娇沉默了半响,道:“走吧。”
“姑娘…不换衣裳?”
“不必了,把纱帽带上。”
苏娇带着秀锦出去的时候,那站在一侧的老婆子笑眯眯的俯首道:“老太太说了,后园子有一条新制的画舫,顺着出去就可看到外面的灯会了,姐儿哥儿们现下都聚在后园子里呢。”
苏娇淡淡应了一声,带着秀锦往后园子里面去。
后园子里人数颇多,除了敬怀王,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人几乎都到了,还有一些旁支嫡庶的姑娘,打扮的颜色鲜艳的聚在一处,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苏娇拢了拢身上的大毛衣服,看到站在敬怀王身侧一脸端庄温婉模样的苏瑾,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但不过转瞬,她一对上那敬怀王阴翳的目光,便立马受惊似得低下了脑袋。
画舫停在水面上,上下两层,不是很大,但是看着十分精致,众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船,苏娇落在后面,看到那敬怀王进了一层的船舱,才带着秀锦上了画舫的二层。
画舫里面烧着暖炉,新鲜的点心果脯都备制着,苏娇脱了身上的大毛衣服,透过半开的窗棂看到了下层画舫处的情况。
苏灏,苏楠,苏驹三人围船而立,身侧站着一身墨青色常服的金邑宴,苏驹年纪小,围在金邑宴身边,小心翼翼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那金邑宴靠在画舫围栏处,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漆黑的眸色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漾起一阵暗波。
画舫慢慢的使出庆国公府,游入外间河流,苏娇站在临窗处,看着外面的灯光艳艳,人声语语,心下不禁涩然。
纵容她享尽天下荣华富贵,受尽万人荣羡,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只笼中雀,池中鱼罢了。
“姑娘?”秀锦手里托着一只粉莲河灯,行至苏娇身后,看到她面上那抹明显的哀愁,心中一紧,眼中显出几分担忧。
“怎么了?”苏娇回神,纤细的身子靠在窗边,宽大的袖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滑,雪白的皓腕随之隐现。
“二姑娘先前准备了一些河灯,刚才托人送了来,说等一下画舫靠岸,请姑娘一起去放河灯。”说着,秀锦对着苏娇的方向托了托手上的河灯,那河灯纸叠而成,簇成莲花形状,上着朱色,看上去栩栩如生。
苏娇伸手接过那河灯,素白的指尖点上中心的一点红烛,温软细腻,带着淡香。
“六妹妹今日怎么没来?”
听到苏娇的话,秀锦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道:“六姑娘昨日里贪吃,把奴婢送去的糯米糕都给吃了,今日里身子难受,正躺在床上喝着苦药呢。”
“这小妮子…”苏娇好笑的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却是猛然感觉到画舫一阵激烈的摇晃,角落处的缠枝白瓷花瓶轰然倒地,碎片崩裂。
苏娇身子不稳,撞上身后的窗口,手上河灯掉落,混在滚了一地的瓜茶果脯碎瓷之中。
秀锦努力的稳住身子去扶苏娇,却不想反而两人相撞,双双跌倒在了地上。
“姑娘…”
“我没事。”
好在苏娇的身上穿着厚重的袄子和大毛衣裳,身下细碎的瓷瓶才没有伤到她。
秀锦后怕的扶起地上的苏娇,两人靠在角落处,等着画舫的震荡过去。
于波之后,画舫的震荡渐渐停歇,秀锦撑着身子扶起地上的苏娇,抬眼看了看满室的杂乱,声音有些慌乱:“这是怎么了?”
“出去看看。”苏娇抿了抿唇,率先撩开了面前的毛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