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熏荨公主迈着小短腿,“刺溜”一下躲到了李顺身后。
泓禄看了一眼一躲一护的两人,轻抿了一口手边的参莲茶,看着李顺道:“你就宠着她吧。”
听到泓禄的话,李顺垂头不语,熏荨公主窝在李顺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指着那垂眸盯着鎏金色方地砖苏清道:“甜甜的…唔…糖甩。”
“是糖不甩。”苏清正发着愣,听到那熏荨公主的话,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但下一瞬便立马反应过来,惴惴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泓禄,迅速低下了头。
泓禄轻笑,看着一脸懊悔表情的苏清,嗓音低沉带了几分笑意,“如此,你便做一份给熏荨吧,省的她整日里去抢别人家的吃食,让别人误认为朕克扣了她。”
苏清还没说话,那熏荨便喜滋滋的上前握住苏清的手,声音脆脆道:“苏清姐姐,糖甩。”
看着熏荨那张纯净素洁的小脸,苏清对着那泓禄欠了欠身道:“喏。”
糖不甩是一道民间的风味小吃,此小吃酥滑香甜,醒胃而不腻,味香四溢。
而且据说这道小吃还与一段姻缘有关。相传旧时广东东莞东坑一带,男婚女嫁比较保守,谈不上如今的自由恋爱,每当媒婆带着后生仔到女家“相睇”,如果女方家长同意这门婚事,便煮糖不甩招呼对方,男方看到糖不甩就会知道这门亲事“甩”不了了。
大碗糖不甩越吃越香,吃完一碗再添一碗,表示愿意好事成双。如果女方不同意这门婚事,则煮打散的鸡蛋腐竹糖水,男方看到糖水,就知道亲事“散”了,这时腐竹糖水虽甜在嘴里,却苦在心里,匆匆喝上一口,便告辞而去。
苏清原本想着自己去那大内御膳房,却不想这熏荨公主就好似黏在她身上的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去,在泓禄的大手一挥之下,她便带着这个狗皮膏药去了大内御膳房。
这糖不甩做起来不难,苏清备好了做糖不甩的材料,细细洗净双手便开始了。
她先在锅内倒入少许油,然后倒入剥好的花生后用小火煸熟,盛出晾凉。
那熏荨公主探头看着苏清盛在碗里的花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一颗放进嘴里。
看着那熏荨公主的动作,苏清轻叹一声,看了一眼周围一群正襟危站的宫女太监,继续手里的动作。
将那煸好的花生去皮装入袋子用细长的擀面杖压碎,苏清继续用锅内剩余的底油,将鸡蛋打散后倒入锅中摊成薄蛋皮,盛出放凉之后切丝备用。
一旁刚才那用糯米粉揉成面团已经醒好,苏清将它们分成大小均匀的小剂子搓圆,然后,用干净的加入清水烧开,倒入糯米圆子,中火煮至圆子浮起,捞出过凉备用。
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苏清另取一锅,倒入清水,加入红糖煮开,捞出过凉后的糯米圆子倒入锅中,熬煮至糖水稍微浓稠盛出。
那白白圆圆的糯米团子圆嘟嘟的滚进碗碟之中,就和站在她身侧的熏荨公主一般,可爱的紧。
苏清用细碎的花生和鸡蛋丝,再加上一些干花果做装饰,放在青瓷碗碟之上,散发着诱人的甜蜜味道。
看着那盯着青瓷碗碟不动的熏荨,苏清笑着夹了一个递到熏荨的嘴边。
那熏荨公主脸上带着笑,嗷呜一口便往嘴里塞,好在苏清做的糯米团子小,没有噎住,只是有些烫嘴。
正在苏清喂着这熏荨公主吃糖不甩的时候,披香宫那处却是出了事。
第四十七章百合绿豆汤
未央宫之外,烈日高照,身穿宫装的应昭仪双膝跪地,白皙的面庞上满是热汗淋漓,身旁的贴身宫女觅波跪在她的身侧,手里是一方被攥的紧紧的锦帕。
这是苏清第二次看见这应昭仪,不同于那第一次的云鬓花颜,步摇轻缀,这次的她淡色宫装,青黛素色,跪在未央宫外的身子摇摇欲坠,平添了几分楚楚之感。
应昭仪已在未央宫之外跪了一个时辰,早已支撑不住,她身旁的觅波面色焦急,淌着满脸的热汗便伏跪着朝站在殿门口的李顺一路跪了过去。
“李公公,您去和皇上说说吧,我们娘娘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啊,李公公,奴婢求求您了…”觅波的头一下又一下磕在青砖地上,留下一大滩的汗渍,随着她磕头次数的增多,那汗渍上渐渐显出一抹红,随着汗渍流入青砖地缝之中。
“觅波姑娘,不是咱家不帮你,实在是这次皇上动了真怒,咱家也是不敢进去啊。”李顺微微垂下头,声音恳切,但是身子却是一动未动,只看着那觅波跪在地上,磕的额头通红泛血。
“李公公,奴婢求求您了,您就帮帮娘娘吧,娘娘的身子实在是受不住啊…”觅波的声音凄厉,带着一股悲怆,她伸直身子,直直的朝着殿内喊着。
李顺哪里看不出这觅波的意图,却也不阻拦,只慢慢侧了侧身子往内殿看了看。
内殿廊柱后面,身着宫装的苏清手里拿着一方冷帕和一小碗加了冰块薄荷叶,浸了酸梅百合瓣的绿豆汤从侧殿之中走出来,正对上李顺看过来的目光。
“李公公,圣上说有些乏了,让应昭仪回去,不要再跪了。”苏清对着那李顺欠了欠身,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满脸汗渍血水的觅波,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既是这样,那觅波姑娘便带着你家娘娘回去吧。”李顺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却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眼中是一贯的冷漠疏离。
“李公公,您是知道娘娘的脾气的,她今日跪在这处,怎么可能轻易离去,您还是去求求皇上,让皇上见见我家娘娘吧。”觅波不依不饶的跪在地上磕着头,嘴唇干裂,声音沙哑。
“觅波姑娘,真不是咱家不帮你,你也知道皇上的脾气,这……”
“呀,应昭仪晕倒了…”苏清站在李顺身后,突兀的发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便是提着裙摆端着东西小步快走到了那应昭仪的身侧。
先将那些东西放在地上,苏清扶起那晕倒在地的应昭仪,用冷帕帮她净了脸,然后转头对着站在她身后,一脸焦急却无从下手的觅波道:“快,帮我扶进去。”
“好,好。”觅波听到苏清的话,愣了一下,但随后便手脚利落的帮着苏清把应昭仪从地上给半扶了起来。
扶着那应昭仪进了散发着冰凉冷气的未央宫,苏清帮着那幽幽转醒的应昭仪喂了半碗绿豆汤,然后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那觅波,她自己则半弯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正殿之中,泓禄侧卧在软榻之上,那软榻的小桌上放着一副半残棋局,泓禄指尖处夹着一枚黑子,那极致的纯黑衬得他的指尖看上去就若白玉一般,晶莹剔透。
“皇上,应昭仪已经歇在侧殿了。”苏清对着那泓禄欠了欠身道。
泓禄轻哼一声,目光微抬,指了指手边的半副残局道:“来。”
听到那泓禄的话,苏清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却还是毕恭毕敬的走动那软榻的另一头,捻起一方白子,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刻之后犹豫着缓缓落下。
刚才在那应昭仪跪在未央宫之外时,苏清正好拿着那药膳单子改了几味菜,正想着去与那尚膳副商议之时,便被这泓禄拉了壮丁。
一开始的时候,苏清与那泓禄对弈,还有些紧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便是慢慢融入到了那棋局之中,只是奈何,这下了许久的棋就是不见胜负分晓。
苏清在现代时,参加过社团之中的一个围棋社,虽然算不上精通,但是也算略懂皮毛,只是这泓禄不知是真的不精棋艺还是心思不在棋局之上,一招棋,要想半天才落一子,等的苏清心焦不说,那不温不火的态度也让她心烦,可是人家是皇帝,她这个小小的御前女官,又能说什么呢?
但正在这棋局焦灼之际,泓禄却是突兀的住了手,苏清还在疑惑,那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
苏清心下有些疑惑,听着那宫女声嘶力竭的声音,想着不知是什么娘娘又在外面遭了什么罪,都闹到这未央宫里头来了。
苏清的心思被外面的事情吸引,下手便也没有那么在意,等到她将心思重新放回棋盘上的时候,便见自己的白子竟然被那黑子团团围住,不一缝隙可出。
这,是什么回事?她只不过是走了一下神而已,而且刚刚她的胜算不还是很大的吗?
“输了。”泓禄把玩着手里的黑子,斜睨了苏清一眼,声音透着一股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