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船头。
这时候,雾气一点点散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了船头,沈陌言整个人就沐浴在金色的朝阳里,令人无法直视。她忽然转过了头,对身后所有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若有人透露半句,便逐出沈家,永生不得回到燕京城。”
一个被主家驱除的人,还有谁家敢用?这无异是断了他们的生路,就连在燕京城待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从前到现在,他们的二小姐,还没有这样严厉过。
许多人纷纷变了脸色,连声应是。几个曾经闲扯过这事的人,更是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提起此事。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唯有白大夫被留了下来。在船头,大家都能看见他们,只是谁也听不见二人在说些什么,这也是沈陌言选在这里的缘故。“那人怎样了?”不指名道姓,可白大夫根本不用想就答道:“身上有多处外伤,伤口都很深,应该是不同武器所伤,最深的是刀伤,已经可见骨头。内里倒是还好,只是有些淤血,散了也就没事了。”
沈陌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可白大夫却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尤其是方才沈陌言的举动,分明就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就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男子身受如此重伤,却犹能保持里子完好,只怕习过内功,这外伤也并非一人所为……”
习内功的,多半是练家子,因为在习成以前,不能近女色,能坚持到底的很少。而外伤是多人围攻所致,就更加证明这人身份复杂了,而且官兵都是统一佩刀,不可能是多种武器。沈陌言不消细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想着他跟随自己父亲多年,又是父亲信任的人,想必也有几分侠义之心,也就说道:“他还漂在水里的时候,我便看见了,他手里的剑,手心的老茧,都足以证明他不是一般人。可是我还是将他救了起来,我不能像父亲那样,为救千千万万的子民洒热血尽余生,我只能做到无愧于心。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是要救一救的。或许今日他碰巧被我们撞上,这也是天意……我相信,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若是家父,他也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若真有什么事端,也可以从长计议,我们沈家从来不屈人前,不怕招惹是非。”
“无愧于心……”白大夫在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忽而拍掌而笑,“不愧是主公的女儿,好一个无愧于心!好一个不屈人前!”沈陌言从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不由得起了戏谑之心,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况且这时候,河上只有我们一艘船,我又是不韵世事的小姐,年岁轻,见识少,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里会想到那人是谁呢?”
白大夫摇头一笑,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难怪当初主公偶然说起二小姐,必然会心一笑,今日才知道二小姐果然聪明伶俐,会讨人喜欢。”
沈陌言抿着嘴微笑,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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