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也拉上了,但本来就是她自己凑上来的。这姑娘的反应和决断,倒是让她有些欣赏。
黛玉干脆转头向那个管家确认,“不知道陈夫人到底是愿意见女儿不愿?”
管家陈安冷汗涔涔,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答话。
黛玉也就明白了,叹道,“若不愿见,又何必非要强留她在这世上受罪?为子女的固然应该孝顺父母,为人父母的,却也不该太过狠毒了。而若是愿见,今儿的主事人,也未免太不会做事了一点。就不说陈姑娘的生死,齐国公府的脸面,难道也不知道顾及?”
黛玉并不在乎得罪齐国公府。
尤其是……看起来,就算她这么做,得罪得也未必是齐国公府。
事实也确实如此。
陈安出来以后,齐国公府的大门,就没有再彻底关上。在大门之后,一个女子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气得咬碎了银牙——可她还真不能做什么!
更何况……
黛玉自顾自的指责一番,又对那陈姑娘道,“姑娘你既然还想留下命来,见母亲一面。便小心些吧。那韩奇贼子也曾差点害了我的命。是以我才颇为在意。看那贼子的过往行事,即睚眦必报,又好迁怒。若是在北静郡王的手上吃了亏,报复不得。只怕都要牵连到姑娘身上来。”
陈姑娘身子一抖,随即再次露出恍然之色。
韩奇的性格,其实知道他过往所犯之事的人,绝大部分都能得出和黛玉一样的结论来。而这个陈姑娘,和韩奇“相处”了一年多,又如何不了解?
她之前的脑袋其实还没彻底清醒,只是想到了有人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对付她的母亲。但现在想来,这只怕还是个一箭双雕之策!
——韩奇再大胆,也不敢在城内闹大。但如果是在城外呢?
她一时间觉得浑身冰凉。
而在这同时,黛玉的目光。却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花梣。因看热闹的人里,也有些勋贵家旁支的妇女,花梣的衣着又朴素,站在那儿并不显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花梣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如今黛玉见过花梣好几次。也知道了她的性子。她想得到,这陈姑娘的事情,九成以上是被花梣给瞒了下来。张滦不至于担心她宣扬这姑娘的事,但若是看到张滦处处为这姑娘着想,只怕花梣自己都会感到不安吧?毕竟如今这张滦所处的环境,却是不会和宝玉一样,身边环绕的全是女孩子。他在某些方面的性格。花梣未必了解。
她不会明白,倘若如今的张滦已经不知道为这样可怜的姑娘着想了,黛玉才要让他从此远远的滚开!
黛玉正在那里理清因果,忽地,陈姑娘忽然抢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黛玉的双手。她的身体颤栗得比之前更厉害,语气更是充满了惶恐,祈求似的道,“县主……”
黛玉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个姑娘的意思。
其实之前说了那么多。不管齐国公府的人是怎么想的,都不可能把这姑娘留在门外了。只能先接进去再说。除非齐国公府是彻底不要脸了。
然而,府中险恶,外城又有韩奇的危险。这姑娘就本能的寻求帮助。
可惜,黛玉虽之前帮了她,却没可能将她带走——没这个立场!幸而……
黛玉安慰她道,“陈姑娘你放心吧。当今陛下圣德,当初猎赛的事情,圣上一直都记在心上。陈姑娘当初是在猎赛上出事,如今历劫归来,想来圣上也会过问此事。”
陈家姑娘并不觉得黛玉这是在说真话。
不过……已经足够了。
至少这番话可以视作对齐国公府的威胁!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咬着唇,松开了双手。一年多的人情冷暖也同样让她明白,对方做到这一步,已经为她做得太多。和那些看笑话的、落井下石的人相比就更是……
“多谢县主。”她尽可能克制的行了一礼,又道,“小女子单名一个苑字,不敢求县主记住,若是陈苑不死,日后必然日日为县主祈福。”
黛玉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虽这陈苑开始失态,但不得不说,这一番表现,却让她欣赏起她来。
——这世道,对女子委实太严苛!
眼见着陈家又出来了人,迎陈苑进去,黛玉轻叹一声,“母子连心啊。”不过陈苑经历了什么,她的母亲想要见她,都是世人说不出错来的。
但是,一直没再吭声的容华却小声道,“姑娘,你也说了,那韩奇睚眦必报,好迁怒。你那么大庭广众之下说了那话……”
黛玉一蹙眉,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你说我可能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