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地回娘家,不是吵架拌嘴了赌气就是被人撵出来的。”孙氏翻了个白眼道,“你要是想给你娘收拾屋子,明个儿就自己早起去收拾,别吵我睡觉。”说罢翻身面朝墙继续睡觉,甩给钱凯山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第二天一大早,还只有蒙蒙亮的时候,钱凯山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到老太太住的东厢房,开窗通风,把屋里乱七八糟的杂物都归拢起来,然后又是擦桌又是扫地,把钱老太太看得一头雾水,半撑起身子一个劲儿地问:“老大,你这是做啥咧?大早晨的你不睡觉,你来这儿闹什么妖儿。”
“娘,我就是给你收拾收拾。”钱凯山说罢又接了一句,“三妹儿回来看你呢!”
“哎呦,难怪呦。”钱老太太又靠回被垛上,“难得她还记挂着我,大丫和二丫都多久没来过了。”
“她们家里也都忙咧。”钱凯山说着把炕上脏兮兮的被褥都卷起来,胡乱塞进炕柜里,抱出套干净的行李给老太太铺上。
“一把岁数了,想睡个干净被褥还得沾闺女的光。”钱老太太自己咕哝道。
钱凯山忙得出了一身汗,总算是把屋里收拾得有点儿能见人的模样了,这才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说:“娘,你再躺会儿,等三妹儿醒了就过来看你。”
钱老太太敏感地抬头问:“咋,你三妹儿昨个儿半夜回来的?”
“额……”钱凯山愣了一下,到底还是点点头说,“就是到的时候晚了点儿,怕扰了你睡觉,就让她住西厢了。”
钱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耷拉下眼皮眯着。
这时候外头已经大亮了,大孙子柱子已经起身儿了,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柱子今年周岁十四,每天晚上吃得比谁都多,早晨天还不亮就又饿得不行,每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灶间找吃的。
孙氏知道这个之后,每天的晚饭都多做一些,剩点儿吃食放在碗柜里,这样孩子早晨起来就能垫垫肚子。
可柱子今天把碗柜翻了个遍,居然只找到一盘子咸菜和一碗大酱,忍不住嚷道:“奶,昨晚不是剩了粥和饽饽,咋都没了?”
孙氏这会儿已经起身儿,但是在屋里梳头还没出来,听到柱子的话,边挽头发边出来瞧,一眼就看到灶台上两个还没洗的碗盘,可不就是自己昨晚装吃食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
她手里麻利地把头发挽好,插了根鎏银的铜簪子,挽着袖子出来,打开锅盖舀出昨晚用余火温着的水,边刷碗便骂道:“饿死鬼投胎了,大半夜的吃恁多东西也不怕撑死,吃了也就吃了,连碗筷都不知道刷出来,这是谁家的奶奶做派,跑我家来摆款儿来了么?
柱子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委屈地说:“奶,我昨晚没爬起来吃东西。”
“好孩子,奶不是说你呢!”孙氏安慰孙子道,“奶这就给你做吃的。”
许老太太在孙氏骂骂咧咧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也想起昨晚刚吃完就被大哥拉进屋了,还以为大哥会去把碗筷刷了就也没在意,这会儿被大嫂这么一骂,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却也觉得的确是自己没做好。
“大嫂,昨晚跟我哥一说话,就把刷碗的事儿给忘了,真是对不住,还是我来吧。”许老太太到灶间准备接过孙氏手里的活计。
“我都刷完了才来装什么样子。”孙氏抬手一挡,把洗完的碗筷放在旁边,端起木盆走到门口,朝着院子里哗地一泼,把门口刨虫子吃的两只鸡吓得几乎扑棱棱飞起来。
“那我帮你做饭吧。”许老太太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架火,却又被孙氏一下子挤开。
“姑奶奶回门就是戚儿,怎么能让你动手呢,那传出去我还咋做人。”孙氏一把将许老太太推出去,“姑奶奶还是去看老太太吧,当心让灶间的油烟呛到您。”
许老太太无奈地被推了出去,叹了口气,转身去东厢房看老娘。
进门就闻着一股子阴沉发霉的味道,喊了声娘,随即奇怪地问:“这屋里是股子什么味儿?闻着比西厢房还潮得厉害呢!”
钱老太太没回答,朝她招招手,把人叫道自己身边问:“咋地,跟你男人拌嘴吵架了?自个儿跑回来了?”
许老太太顿时垂下头去,喃喃地说:“娘,你咋知道的。”
“你是我生养的,你是个啥样子我还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啥事儿?”钱老太太洞悉一切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