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姐, 那些被变异菌吞噬的人, 是什么样的?”
“被变异菌吞噬的人?我见过的有好多种情况, 最常见的是血肉被身体里那些变异菌夺走,成为生长的养分, 等人被吸干, 那些变异菌就从他们身体里冲破皮肤长出来, 人就像一根腐木, 而变异菌就是上面长出来的菌类。”
“还有的像是身体破裂,皮肤龟裂,从缝隙里面细细密密的长出那种须发一样的菌体,最好的一种是昏昏欲睡醒不过来,在死亡中就整个人慢慢僵硬变成变异菌的一部分。哦, 还有就是一种五感渐渐缺失, 身体慢慢麻木, 五脏六腑快速腐坏,最后整个人体内都是空的, 里面就是蕴养变异菌的温床。当然还有其他类型的, 我也不是所有都了解。”
“总之被吞噬的情况最糟糕,和这些情况比起来,我这种被寄生的还算是不错的,只是偶尔痛一痛而已,习惯了也没什么。你的变异菌共生情况就更不用担心, 只要不透支生命力故意去催生那些东西, 你是不会有危险的。”
……
易怀谦还记得自己之前向温绥询问变异菌情况时, 她的回答。温绥笃定他末世后遇到的一定会是共生变异菌,但易怀谦却并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的绥姐或许经历过那一切,所以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将会让未来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他的命运或许在绥姐重生那一刻,也随之改变了。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易怀谦从未跟温绥说起过,他不愿意让绥姐一起担心,或许绥姐自己也是清楚的,她不过是不愿意往这一方面去想罢了。易怀谦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在末世后有什么不好的遭遇,绥姐一定会把这一切归咎于她自己,然后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易怀谦不想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将之视作温绥的问题。在末世来临之前,他只能按下那种不好的预感,安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可是末世来临之后,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忧成真了。他遇到的可能不是绥姐所说的那种共生菌,而是吞噬类的变异菌。
如果是共生菌,他的身体不会突然衰败的这么厉害。他在变异菌出现的那日,忽然能听到更远更多的声音,起先他也觉得这不错,可是一天后,他发现自己的嗅觉味觉同样在快速增强,接着很突然的,他开始咳血。
然后,他快速增强的听觉味觉嗅觉又飞速减弱。如果把这两天多的时间画个数据表,大概就像一座山,快速增长到顶点后又快速下降。他做了个实验,到第二天晚上,他试着吃了一整勺盐,只尝出了一点点的咸味。之前味道浓烈的熏香,在他闻起来就只有一点点淡淡的香味。
之前细微声响都能听见的他,连自己弹的钢琴声传入耳中,都变得微弱起来。
差不多隔两个小时他就要吐一次血,从最开始的不知名液体混杂鲜血,到后来纯粹的鲜血,几次后,他发现自己咳出来的鲜血里面出现了碎渣,如果没猜错,他觉得那应该是内脏的碎渣。
易怀谦站在水池边洗去手掌和脸上血渍的时候,完全确定了自己身上有吞噬性变异菌。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绥姐这件事,只能暂时先瞒着她。
好在那时候他的绥姐正在因为高热昏睡,偶尔醒来神智也有些不清,他又太镇定,一点痛楚都没表现出来,所以绥姐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易怀谦没有温绥想象的那么脆弱,面对可能到来的死亡,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担心起温绥。
如果她发现这一点,一定会很难过,然后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把这一切当成她自己的原因。
为了避免这一切,易怀谦小心翼翼的掩藏了自己的异样,同时做下了一个决定。他要离开这里,到一个绥姐找不到的地方去。只要不让他的绥姐亲眼看到他死亡,不让她发现自己被变异菌吞噬,那么也许她就不会那么责怪自己。
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可易怀谦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没有选择。
变异菌出现的第三天早上,温绥又醒了一次,虽然还在发热,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多了。和之前几次一样,只要她醒来,都能看到易怀谦坐在床前。
温绥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因为被这个突然的末世和自己的病情吓到,安慰的握住他的手。
“怀谦,我醒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没睡?我都说了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了,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已经好多了,都怪我不好,吓着你了,今晚你不能再熬夜,要好好休息,别到时候我好了,你又病倒了。”
温绥觉得易怀谦好像有点恍惚,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话似得。但语气没什么异常,“绥姐,你要快点好,不然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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